“莫非這宇喜多直家還想要對長谷川家不利,如今又是被困在軍中,不過是任人宰割。”長谷川久盛心頭暗想:“聽說宇喜多直家以往對惡黨,往往陽縱陰刑,最擅長借刀殺人。這島村景信本也是他的眼中釘,莫想要挑動我倆自相殘殺不成。”
趕緊推辭說道:“在下家中郎黨,皆為鄉農,約定出陣之日不過半月,此時又是夏收秋種之季,實無戰心,還是讓在下回鄉務農罷。”
“無妨,昨日是山城內所俘虜的降軍近兩千人,你立下大功,便以此酬賞。里面不少人都是尼子新宮黨精選出來的土兵,掃部助不妨選出數百人,以為前驅,再立些功勛,至于你家中的郎黨大可回鄉務農,事成以后加封富山城全領,就這樣吧。”
長谷川久盛聽了大驚,那上千金光軍若是帶回備中國,打散了慢慢整編倒也罷了,若是直接帶著出陣,恐怕立刻就要嘩變作亂不可。
那亂軍之罪自己是逃脫不得了,稍有不慎就要死在亂兵手里,還是說打算借助降兵之手,去襲殺島村景信,他當真拿不準主意。
可要是不應,恐怕現在就是用抗命來治罪,這手段當真惡毒,腹內心思來回盤算,口中只得領命:“感謝守護代信用。”
堂上眾人聽到這里,不禁色變。宇喜多麾下中江大部乃是美作惡黨、舊日鄉里,所謂浮田三十六將即是。
最晚的也是經歷和植木藤資苦戰,尚還未說能夠當上城主,沒想到長谷川久盛一下子就平白得了富山城,這可不是個空頭名號,而是連帶周圍六千石宛行也一并加封。
雖然內應有功,相助大軍奪取石山城值得這個封賞,可畢竟手段實在不算光彩,殺害接納自己的恩人,這種并非勇武所取的功名,讓不少人心中都很是不屑。
他們不敢同宇喜多直家爭執,但卻著實看不起長谷川久盛的為人,越是見他得意,便越覺得痛恨鄙夷。
正有人想開口反對,宇喜多直家開口道:“我已經給高天神城去書,表任戶川通安為石山城主,攻下龍野口城后,長谷川掃部助即為城代,馬上轉封備前國。我意已決,諸位不用多言。”
眾人聽看這話,暗想原來是為了將長谷川家轉封出去,那在富山城的封賞倒也不算多。再加上龍野口為備前腹地要沖,累兵之地,稍作安撫倒也說得過去。
只盼著那背信棄義的小人,早些死在陣上,想到這里,眾人起身應命。
散會以后,諸將多半返回城外的營砦內。軍帳之中,清水宗治笑道:“還以為守護代真個大方一回,沒想到卻是將長谷川家直接趕出備中,不知道掃部助還有沒有福分去消受,可別叫金光家的那些降兵給嘩變攻殺了。”
中島元行卻皺著眉頭,沉吟道:“我看沒那么簡單,長谷川久盛剛立下大功,就算想對付他也不會是現在,想來多半還是為了對付昨晚想要殺俘的島村景信。”
“愿意害誰,便去害誰好了。只要不來對付咱們就行。尼子軍不來,他宇喜多直家自然是作威作福,尼子軍來了以后才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時候。”
“那為何用任長谷川久盛為龍野口城代?要知道龍野口、石山臺兩城相鄰,互為依存,可長谷川久盛如此反復無常。石山城是備中門戶,那龍野口與石山城,互為犄角之勢,地位何等重要,我不信守護代想不到。”中島元行坐在榻上問道。
“莫非,難道守護代另有思量,可浦上家不是要他繼續進攻松田氏……”清水宗治并非笨人,否則也不會將家中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只是平日沒有想得這般仔細,經中島元行一句話提點,想起平日所聞,立刻想到了了一個可能,只是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只能皺眉不語。
“不錯。”中島元行面色陰沉,點了點頭,低聲說道:“那位守護代為人乖戾陰微,一直自詡忠義卻難掩狡詐。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倭寇盜販,而今割據四郡,倘若再拿下石山、龍野口,盡得川河之險,定然會想著以下克上。尼子家早非當年的兩道節度,強敵頗多,無法全力征伐山陽,如果舉半國降服,未見得不能被改顏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