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重臣里面,除了昔日的得意門生上大夫孫齊外,其余大臣皆與趙良不睦。即便是孫齊,在看到豫王有意冷落趙良時,也與其保持距離,才得以進入決策圈。可以說,這小小的政事堂,遠非鐵板一塊。
趙良自豫武王時期便是豫國丞相,至今已擔任相位三十五年,乃是豫國第一功臣。但因其培養了眾多遍布豫國朝堂上下的門生,遭豫王忌憚,加上其一貫主張對冀國友好,越發受到冷落。然畢竟是兩朝功勛卓著的老臣,出于尊重,豫王凡遇大事還是會找他來商量。
等君臣到齊,豫王便宣斥候進殿。
“小人拜見大王!”
“免禮!”
“謝大王!”
“你將洛城之事再詳述一遍。”
“喏!”
聽到豫王說是洛城之事,在場的人都一臉疑惑。
“昨日酉時,大王命小人快馬前往洛城,沿途換馬不換人,于今日辰時趕至洛城。經查,陜國(三門峽一帶)發兵十五萬,由上將軍鐘離率領,于昨日午時抵達洛城,申時開始攻城。至小人離開,陜軍正在發動新一輪攻勢。”
斥候的一席話讓眾人皆驚,紛紛看向豫王。尤其是老丞相趙良,聽到這個震驚的消息,身體不由自主猛地一顫,若不是孫齊在旁邊扶住他,怕是就要摔倒。也難怪,趙良今年已經六十有六,幾十年的嘔心瀝血已然掏空了他的身體。若非早年在易家學的養生術,怕是早已臥床不起了。
“大王,這......這是怎么回事?陜國乃我豫國友好盟國,為何忽然發兵攻我洛城?”趙良難以置信地問道。
“你先下去吧。”
“喏!”斥候轉身離去。
“這是昨日洛城候發給寡人的密信,你們都傳閱下。”
宮正把絲帛傳給趙良,趙良看完往下傳,傳完后回宮正手中。宮正接過絲帛,還給豫王。信件寫的內容是,陜王攜王妃和小公子來到洛城看望他,不料飲酒過多致死。陜國一怒之下,派大軍攻打洛城。洛城侯請求豫王發兵救助,并建議豫王趁此機會吞并陜國。
“怎么會這樣?一定是有隱情。大王,老臣請命趕往陜國都城上陽(三門峽陜縣),向陜國澄清誤會。”趙良自然不希望陜國和豫國交惡,一旦再把北面的冀國(山西一帶)牽扯進來,后果不堪設想。
“丞相,人家陜王死到侯府了,你如何去解釋?寡人都害怕你有去無回。這個豫稱真是讓人不省心,喝酒還能喝出人命來。”
“大王,”說話的是上卿范種,“臣覺得此事頗有蹊蹺,該不會是洛城侯故意......”后面的話,他頓住不說了。
“我說上卿,那洛城侯是陜王的岳丈,多年來兩家關系頗為和睦,你未免是小人之心了吧?”
“丞相教訓的事,下官失言了。”
“丞相,這是在議事,莫要誅心,寡人倒覺得范卿所言有幾分道理。范卿,你說說,那豫稱為何要殺害陜王。”
趙良呼出一口粗氣,不再言語。
“大王,據臣所知,那陜國雖與我豫國交好,但很難說它會不會有一天倒向冀國。一旦陜國倒向冀國,那對我豫國自然是極為不利的,從此之后我豫國西境再無險可守。既然有這個隱患在,不如吞并陜國,徹底消滅這個隱患。”
“可謀殺陜王畢竟事關重大,豫稱為何不事先與寡人商議?”
“臣以為這正是洛城侯高明之處,原因有二:其一,那陜王乃洛城侯愛婿,大王即是有吞并陜國的心,怕是也礙于洛城侯這層關系,不便提起。其二,洛城侯未與大王商議,乃是為大王考慮。若事成,那陜國就是洛城侯送給大王的大禮。若失敗,洛城侯可一人攬下,此事與大王無關。大王只需出面安撫一下陜國,并對洛城侯訓斥一番即可。”
豫王拍案道:“洛城侯真乃國之棟梁,看來寡人先前是誤會他了。倘若此次能吞并陜國,寡人必重賞洛城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