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是一臉不耐煩的豫王,聽了無咎的話頓時興趣大增。
“上大夫,這三策當作何解?”
“臣先說說這遷都吧。我鄭城雖大,且城池堅固,然因地處平原,無險可守。除西面有嵩、箕二山和虎牢天險可依外,南、北、東三面皆一馬平川,毫無縱深可言。北面雖有大河,可因渡口頗多,難以防守。方才臣說過,冀國乃我豫國之最大威脅。若冀國大軍突破大河,不消一日便能兵臨鄭城。反之,我若要攻打冀國都城晉陽(太原),不僅要北渡大河,還要翻山越嶺,長途跋涉,歷經重重關隘,很難打過去。”
無咎頓了頓繼續說道,“再來說東邊。若是青國也功伐我豫國,沿濟水(古代四瀆之一)東進,很快也能抵達我大梁(開封)和京邑,糧草運輸十分便利。即使拋開青國不談,單說徐國。徐國眼下吞并了淮南國,很容易從壽春(安徽淮南)沿穎水北上,再經洧水可直接抵達我鄭城,甚至比青國還要便利。”
“最后說說南邊的荊國。相比于北方的冀國,南邊的荊國威脅也很大。荊國現在占了我宛南五城,前幾年又吞并了隨國,搶占我義陽(信陽)三關。若荊國發兵,必定會從宛城和義陽兩路進軍。這兩座城池若丟失,南境再無任何險阻。事實上,荊國現在占領了義陽三關,若要拿下我義陽,絲毫不費吹灰之力。所以說,鄭城乃四戰之地,一旦遭遇強國入侵,根本守不住。”
“上大夫,我豫國原本內外安定,國泰民安。怎么你一來,這國要打我,那國也要打我,我豫國難道就這么羸弱不堪嗎?鄭城作為我豫國的都城有一百多年了,何曾有四戰之地一說?”司空王文有些看不下去了。
“豫國究竟是強是弱,想必各位大人比我清楚。下官只是針對鄭城的地理位置,講下遷都的必要性。至于司空大人剛說的,為何鄭城一百多年都沒事,現在為何就有了危險,原因很簡單。過去鄭城西邊有洛城護佑,洛城西邊有崤山護佑,崤山以西又有陜國緩沖。現在陜國變成了冀國的陜郡,那洛城便再無險可守。洛城危險,鄭城自然就危矣。”說到這里,無咎看向上將軍王武,“請問上將軍,下官對鄭城的一番論述可有不妥之處?”
王武看了看王文,又看了看孫齊,見孫齊朝他點了點頭,便說道:“確如上大夫所言,并無不妥之處。倘若冀國伐我,洛城必不可守,鄭城自然危矣。”
王武這番話,讓在場的朝臣們不禁都打了一個寒顫。在他們印象中,豫國兵強馬壯,鄭城固若金湯,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可今日一聽無咎這番言論,似乎戰爭就在眼前。
無咎看了看眾人,繼續說道:“放眼天下大國,豫國地處天下之中,有其利亦有其弊。其利的一面,自然是土地肥沃,人口眾多,交通便利,商業繁榮。倘若治理的好,很容易成為傲視群雄的天下強國。弊的一面則是,一旦國運轉弱,戰事驟起,則幾無縱深可言。鄭城三面皆是平原,且水道縱橫,若遭遇強敵入侵,則勢必危如卵矣。”
“那依上大夫之見,若需遷都,該遷往哪里好?”豫王急切問道。
“依臣之見,可遷往應城(平頂山寶豐縣一帶)。”
朝臣們交頭接耳。
“應城在哪兒?”
“不知道哇。”
“都沒聽說過。”
“聽著挺耳熟,想不起來了。”
豫王大喊道:“宮正,取地圖來。”
“遵旨。”
不一會兒,宮正拿著一張羊皮地圖走上殿,與另一個宮人拉開地圖,展示在豫王面前。
豫王看了一會兒,夸贊道:“上大夫果然是大才,比寡人和一眾朝臣還了解我豫國的地形。”
“臣早年曾隨師父下山,用時三年多周游列國,實地勘探過各國的地形,至今都了然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