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公子和丞相亦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幾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無咎。
“何為大迂回戰略?金使快快請講。”
“外臣以為,雍國要解決河西之地,眼光要放的大一些,從河西之地向北看去。”
“河西之地向北?那可是一片荒涼山地和高原啊,金使所說的三倍領土難道指的就是這里?”公子堅有些不以為然。
“公子莫急,聽我細細道來。公子常年駐守河西,經歷大小十余次戰役,應該對河西之地很熟吧?冀國溝通河東河西的路徑有三個。一個是南面的函谷關,一個是中間的蒲津渡,一個是再往北的龍門渡。在河西之地,冀國筑有五城,最北端為少梁(韓城北),通過龍門渡聯通河東的河津。少梁以西和以北有冀國的兩個縣,一個是黃龍邑,一個是定陽邑(延安宜川縣)。”
“這兩個城邑我自然知曉,只是因地處偏遠,交通不便,遠沒有河西五城那么重要。”
“沒錯,冀國興許覺得有河西五城就夠了,并未特別重視這兩地,這恰恰就給了我們機會。拿下這兩個城的價值有兩個,其一,雍國這么多年跟冀國打仗,幾乎沒有勝過,需要通過勝仗來激勵士氣。要在雍國朝野擺脫對冀國的恐懼,讓他們知道,雍國是能打得過冀國的。這個地方在哪里不重要,只需讓雍國臣民和雍軍將士知道雍國打了勝仗,攻占了冀國的城池即可。其二,可以把洛水中游徹底拿下,對河西之地形成西、北兩面包圍,同時堵死冀國從河西之地向北擴張的可能,將冀國趕出河西高原(陜北高原)。”
“嗯,鼓舞士氣這個,我甚為認同。可是河西往北,不是山,就是溝,窮山惡水的地方,別說冀國看不上,我雍國亦是看不上。如此勞師遠征,就算攻下了這里也沒有太大價值啊。”公子堅仍舊固執己見。
“公子此言差矣,在當今天下大國之中,屬我雍國領土最小。反觀冀國,領土卻是越來越大。北邊的雁門郡和代郡也不怎么樣,人家冀國還是占了。我們多一些土地,就能多產一些糧食,多養活一些人口。打仗拼的是什么,不就是糧食和人口嗎?況且,有些地方雖說貧瘠,但卻具有很重要的價值。就比如,我們豫國要打的康國一樣。我豫國隨便拿出一個郡,都比康地好上十倍百倍,但我們還是要攻占康國。一是拿下康國可以極大地鼓舞豫國朝野上下的士氣,二是康國對我豫國來說有巨大的政治和軍事價值。”
“金使說的不錯,雖說這兩地不如我渭水平原,但只要能產糧能養人,能占就占。”公子籍在一旁支持無咎。
無咎朝公子籍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兩城,黃龍邑難度稍大,定陽邑難度最小。外臣建議可從鄜(fu)州(富縣)出兵,經梁山(黃龍山),出其不意拿下定陽。等占領之后,再擇機從白翟和定陽兩路出兵,攻下黃龍。這兩個城邑其實只是大迂回戰略中的一個小環節,更重要的還在后面。”
無咎這么一說,公子堅的興趣又來了。“后面?請金使賜教。”
“賜教不敢當,只是一些拙見。公子應該知道,從龍門渡再往北去,還有很多渡口。龍門渡往北五百里,可抵達藺邑(呂梁市柳林縣)的孟門渡,過孟門渡經藺邑向西不足百里可達冀國重地離石邑(呂梁市離石區)。從離石邑向東,不到兩百里即可到達茲氏縣(汾陽)。從茲氏縣溯汾水而上,又約兩百多里則是冀國都城晉陽。”
公子堅眉頭一皺說道:“這冀國的藺邑和離石邑我下屬司馬兌將軍曾去考察過,從這里打晉陽確實近,但有兩個問題。一是路程實在太遠。我雍國最北的縣是雕陰(延安甘泉縣),即使從白翟(延安黃陵縣)起,亦有四百里路程。而從雕陰到冀國藺邑,少說有七百里之遙。二是,無論是藺邑還是離石,皆為冀國重城。若我雍軍跋涉七百里去打這兩城,怕是不大容易。”
“單純的軍事行動自然是比較費力,可若是雍國把雕陰以北的土地都占了呢?這片高原雖然土地不如渭水平原肥沃,但面積比現在的整個雍國都要大兩倍不止,養活數萬人口綽綽有余。”無咎給出了對策。
一聽到這地方比雍國還要大兩倍,雍王著急地喊道:“來人,快去拿地圖。”
“遵旨。”一宮人快速離去。
“榆城(榆林市)是這片土地上最大的城邑,眼下是婁煩國的新都城。不過,要是從功伐冀國的角度看,綏縣(榆林綏德縣)卻是更加重要的戰略要地。從此地出發到孟門渡不過百里之遙,占領了這個地方,雍國就可以對晉陽形成巨大的威脅。若是能把榆城再拿下來,就可以順無定水南下,對綏縣形成支援,冀國想攻下綏縣就很難了。”
不一會兒,宮正拿來了雍國的地圖,攤在雍王的幾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