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帥哥便是長安縣的縣令彭季,可不要小看他只是一個縣令,長安縣是京縣,京縣的縣令品階可是正五品上,可不是七品縣令,如果不在京中為官,外放到地方上,那立即就是一個上州別駕,甚至可以成為下州刺史,如果下州的位置不太好,人家還不愿意去呢!
彭季很講究儀表,在公事房里給閻立本行了禮之后,咳嗽一聲,坐到了一只木墩上,說道:“下官此次前來,是要向閻尚書請教,清水河那邊的河堤該如何修整?畢竟那邊有幾千畝上好的田地呢!”
長安周圍有數條主要河流,清水河是大河的一條支流,專門用來灌溉農田,只不過那里的不少農田是寺產,也就是屬于寺廟或者道觀的田地。
彭季挺不愿意修的,他認為田地既然是屬于和尚道士的,那就應該由和尚道士花錢修,而不是由長安縣出錢給他們修,因為這個事情,他和閻立本說了兩次,這都是第三次了,誰也沒有說服誰。
閻立本呵呵兩聲,摸著胡子,說道:“彭縣令的意思,老夫明白,但你要知道,如果你要那些和尚和道士出錢,他們一定肯出的,畢竟那里以他們的田地為多,但他們出錢修的河堤,肯定只夠灌溉他們自己田地所需,多一文錢,他們也不會出的!”
李日知在旁聽著連連點頭,對啊,無論是誰家修河堤,或者水渠什么的,當然都是為了自己用著方便,不可能自己花錢,去給別人家修河堤或者水渠啊!
閻立本又道:“可我們做為朝廷的官員,修河堤這種事情,不可能只想修那么一小段,整條清水河的河堤都要在規劃之內,不能因為那一小段河堤,改變整個修堤計劃的!”
李日知沒聽明白是什么意思,隱隱能猜到,可能是和尚道士們找了彭季,說他們出錢修那一段河堤,而這段河堤有可能要改道,或者如何,彭季覺得既然和尚道士們肯出錢,那就照著他們的意思修唄,但這和閻立本的整體計劃有沖突,所以兩個開始打嘴架了!
彭季卻道:“閻尚書,下官也是為了給朝廷省錢,省下來的錢辦點兒什么事不好,難得那些和尚道士肯出錢,這不是好事兒么,下官可真的是好心啊!”
閻立本笑道:“有時候,好心是會辦壞事的,你是長安縣的縣令,所以你只管長安縣境內的事就好了,可老夫是大唐的工部尚書,遠的不說,就單單說這長安城外,你把長安縣那段河堤修好了,按著你的說法你給朝廷省錢了,還方便了和尚道士,那你有沒有想過,河流改道,影響了下游萬年縣田地的灌溉,那萬年縣的人不得找你拼命啊!”
閻立本說的話,已經挺不客氣了,批評彭季只顧著自己的轄區,不顧大局,但因為他是笑著說出來的,所以態度上是不激烈的,也聽不出是在批評,還是很照顧彭季的面子的。
彭季一聽這話,就明白肯定是萬年縣的人也來找過閻立本了,堅決反對修改原本的修堤計劃,萬年縣和長安縣向來不對付,兩個同城京縣的縣令平常見面也挺不對付,頂多也就能維持一下表面上的和氣吧!
彭季知道事不可為,為了給自己找臺階,他便轉頭看向了李日知,見李日知穿著華麗,明顯是一個富家公子,又是在屋子里面有個座兒的,當然,李日知的座兒實際上就是一個小四方胡凳,還是矮腳的那種!
彭季指著李日知道:“這位小郎君是誰家的子弟?”
李日知連忙起身,沖著彭季拱手行禮,道:“學生李日知,滎陽人士,是本次進京趕考的學生,今日有幸見到彭縣令,學生欣喜之極。”
彭季笑道:“本官又不是美貌女子,你見到本官,有什么好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