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越來越大,明明午時前后當是一天之中日頭最亮的時候,此時卻昏昏暗暗,仿佛快要入夜了。
不敢怠慢的宮人們將燈燭拿了過來,燈火照亮了整個金鑾殿。
有燈了,下到一半都快看不清棋盤的棋局可以繼續了。
安國公又一粒黑子落下。方才執黑子的是季崇言,換人的工夫,安國公心血來潮換了黑子,對面文采斐然,談了一句“天低欲塌”的梁大人執的是白子。
眾人繼續看棋盤上爭鋒廝殺的棋局。
天邊一道悶雷撕裂夜空,季崇言踩著一眾出來出恭的官員踩濕的紅毯向幾步之遙的祥泰殿走去。
滿朝文武在風雨來臨前離開的屈指可數,大半的官員都留在了金鑾殿內。
又是茶水又是點心,不管是下棋還是話本子亦或者閑聊,喝下的茶水不少,半個時辰下來,想要出恭的官員亦不在少數。
雖說金鑾殿旁的側殿有恭房,可若是有一兩個官員鬧了肚子,那就要等了。
實在等不及的就去距離側殿幾步之遙的祥泰殿恭房了。
人吃五谷雜糧,高官朝臣這等時候也同尋常百姓無二。
季崇言撐著傘走向祥泰殿。殿中無主,被臨時點了幾盞燈燭照明的祥泰殿中燭火昏昏暗暗,在漆黑的天色下,莫名顯得有些詭異。
抬腳跨入祥泰殿的瞬間,季崇言腳下頓了一頓,隔著細密的雨簾,看向雨簾后點起燭燈的御書房。
御書房中的燭火同樣昏昏暗暗,陛下日理萬機,似是在批閱奏章。
季崇言收回了目光,踏入祥泰殿。
燭火昏昏,照的人昏昏欲睡。側殿里的太子同二殿下趙還兩人卻是一面打著哈欠困意上涌,一面卻又因心里藏著事,強自睜大了眼睛,瞪著對方一言不發。
情形驀地變得詭異了起來。
他們是前來拜見陛下的,商議為德懿太后賀壽之事。可不成想陛下正忙于批閱奏章,要他們在這里等著,稍后召見。
這個稍后是多久,誰也不知道,也沒有人敢去質疑陛下的“稍后召見”是多久個稍后法。
幾杯茶下肚,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了。
太子胡亂抓了抓頭發,整張臉肉眼可見的燥郁了起來。
耐性這種事,太子生來是缺少的。
“啪”一巴掌猛地拍在手邊的茶幾上,太子“騰”地一下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煩躁道“什么時候商議不行,偏要選在今日趙還,你怎么想的”
二殿下趙還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我選的今日,是蘇大公子替我選的,兄長是忘了嗎”
一句“兄長”落入太子耳中,惹來他的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