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顏說她在寶陵呆的還不錯,結交了不少好友,叫他放心。
他當然是放心的,他家阿顏一向最是聽話懂事的,倒是家里兩個弟弟同母親說是有佛緣去外地祈福了,他其實并不大相信這個話的,估摸著多半是做別的什么事去了。
不過看三弟妹還有工夫打扮的瓜田李下的,應當沒什么事。
待到過段時日,應當可以讓阿顏回京了,楊家和季家二房那里估摸著騰不開手來管他們的事了。
畢竟眼下他們自己都亂成一鍋粥了。
得了天花,便是能捱過去,應當也要熬個十幾二十天的樣子,還要看有沒有落下別的癥狀
縱使知道得了天花會癢得不行,但千萬不能撓。
可知曉是一回事,有時候實在癢起來,總會忍不住去抓一抓,待到反應過來又連忙收了手。可即便收手收的快,總也有些被抓破了。
被安國公帶話只剩一張臉的季二公子季崇歡的下巴之上便留了兩個麻點。不過好在女子的脂粉管些用處,可以拿去擦一擦,遮一遮下巴上的麻點。
只是如今大周不比先時男子也涂脂抹粉的兩晉,大周尋常男子是不涂脂抹粉的,只除了小倌館里的小倌會這般做來。
可季崇歡想起自己先時還曾笑話那些涂脂抹粉的男子“娘氣”,眼下輪到了自己,季崇歡想想便頭大的厲害。
比起季崇歡下巴上的兩個小麻點,一貫養尊處優任性吃不得苦和癢的蘇二小姐便有些不大走運了。
聽著屋里傳來的摔東西的聲音,蘇大公子冷笑著問進去伺候的仆從“她又怎么了不是治好天花了么”
天花在孩童之中極容易致死,大人相對而言要好些。蘇二小姐這等就是不折不扣的大人,再加上素日里養得好,蘇家就算不管她,吃的東西、補的東西也總不會少了她,是以這一次天花中幾個大人都捱了過去。
只是人是捱過去了,卻多少留了些東西。
素日里嬌俏美麗的蘇二小姐就不巧臉上留下的麻子比起季崇歡稍稍多了些,看著鏡子里那張白凈的臉上零零散散的麻點,就好似一張純白的畫紙上沾上了不少隨意揮灑上的泥污。
瞪大了那雙本就大的圓眼,蘇二小姐死死的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拽緊手里的帕子用力往臉上擦去。
她擦得很是用力,只一下便擦紅了臉,可素日里有個磕了碰了都喊的厲害的蘇二小姐今日卻仿若察覺不到痛一般,依舊恨恨的往臉上擦去。
一下兩下三下一旁的仆從侍婢看的膽戰心驚,眼見都擦破了皮快要流血了,終于有個素日里在蘇二小姐面前還算說得上話的侍婢被推了出來。
“小小姐,莫擦了,要要流血了。”
“流血了”蓬頭垢面的蘇二小姐猛地回過頭來,那雙本就大的圓眼因著瞪人的動作看起來莫名的有些兇狠和瘋狂。
一聲尖叫突地從屋內傳了出來,正在外頭冷笑欲走的蘇大公子被這一聲尖叫嚇了一跳,雖說惱和恨這個妹子不懂事,可到底還是不放心帶著人匆匆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