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孽障啊,我將你接到家中,原是好意,聽聞你也讀過詩書,便指望你能相夫教子,敦促游兒進學。
不想自你來到陸家,游兒便不思進取,整日與你黏在一起,連課業都荒廢了。
若繼續留你在此,只怕游兒功名無望,我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陸游,命你快快寫封修書,將她休棄了吧。”
休妻?
唐氏此言一出,陸游直接呆立當場,唐婉神情驚愕,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回過神來,陸游連忙跪在了地上求道:“母親,婉兒未犯七出,且父母亡故,無有歸處,請恕孩兒不能從命。”
“速修一紙休書,將唐婉休棄,否則,老身與之同盡。”
聽到孫月桂如此激烈決絕的一句話,李月鑫心中悲如刀絞,卻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正當李月鑫痛苦萬分的時刻,沈月樓忽然上前叫了一聲:“哎,表兄啊!”
唐蕙仙這時不叫夫君而稱表兄,已經是有意讓陸游休妻了。
朝李月鑫深情凝望一眼,沈月樓隨即唱起了一段西皮二六板:“我與你一見鐘情甚,一點根芽種得深。
富貴窮通何足論,山盟海誓也是虛文。
姻緣本是爹娘訂,不想高堂變了心。
你不比休妻周黃蘊,奴不是覆水難收下賤人。
但愿蒼天知我意,何必再向別人云。”
為了不讓陸游為難,唐婉選擇犧牲自己的幸福。
雖然痛苦難舍,陸游最終為了盡孝,還是寫下了那封休書。
而由于唐婉無家可歸,陸家便出資將她安置在越州外城一座別院之中。
看到唐婉落得這個下場,臺下觀眾全都氣炸了。
“特么的,好氣啊,一家子混蛋,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對唐婉?”
“主要怪陸母唐氏,當時那種社會環境,陸游也只能遵從母命。”
“唉,看來這是一出悲劇了,只是,釵頭鳳怎么還沒有出現?”
……
臺上的戲還在繼續唱著,休棄唐婉不久,唐氏就讓陸游另娶一位溫順本分的王氏女為妻,安心在家中研讀科舉課業。
三年之后,陸游離開山陰前往燕京赴考,他本才華橫溢,在會試上已經中了頭名,卻因為有權貴科場舞弊而用他人頂替了陸游的名額。
不甘心科場失利,陸游在燕京又蹉跎了七年,才再次返鄉。
回到家鄉,家鄉的風景依舊如故,他心心念念的那個故人卻早已不在府上了。
這也是他盤桓燕京,不愿回家的原因。
十年了,婉兒,她現在過得怎么樣?
睹物思人,陸游心中倍感凄涼。
為了排遣愁緒,他只能徜徉在青山綠水之中,或閑坐野寺探幽訪古;或出入酒肆把酒吟詩,或浪跡街市狂歌高哭,就這樣過起了悠游放蕩的生活。
鑼聲一響,大幕拉開,這一次,走上舞臺的陸游陸放翁已經從小生變成了老生,而飾演中年陸放翁的赫然是梨園大名鼎鼎的林雁秋林老板。
看到林雁秋登臺,臺下觀眾的掌聲立刻響了起來。
“哇,竟然是林老板,這還真是一個大驚喜。”
“嘿嘿嘿,林老板和沈老板才是官配。”
“旦組決賽結束,生行的決賽也要開始了,也不知道沈老板會不會幫林老板也搭一出戲?”
……
這場戲,沈月樓之所以把林雁秋請來,一方面,是劇情需要,陸游經歷時間和仕途的種種變故,角色從小生變成了老生,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場戲陸游要唱誦《釵頭鳳》這段千古名句,李月鑫唱出來的感覺離林老板演唱的感覺總是差了一些火候。
走進沈園,林雁秋舉目四望,輕聲哀嘆道:“嘆人渺園在,昔時殘夢無限感慨,衷言怎敢忘懷,十年空過了,不見舊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