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帝則像沒事人一般,在這義州衛里閑逛。
義州衛其實并不大,守將只是一個小小的千戶,按照兵部的名冊上來看的話,這里應該駐扎著七百九十四個士兵。
不過天啟皇帝親自去義州衛的營地里看了看,最后得出的結果是,這里至多只有兩百四十多個士兵,其余的……十有八九是領空餉的。
而且這些士兵,幾乎都不操練,平日在這義州衛的堡子里,四處閑逛,有聚眾賭錢的,有在沿街討飯的,也有人穿著絲綢,招搖過市的。
幾乎……這堡子里三六九等人,什么人都可能是兵。
便是街上的貨郎,你去問他,說不定他也一邊高高興興的賣你糖人,一面告訴你,我乃義州衛小旗官,然后取出一個印信來。
軍校生入駐之后,這義州衛和軍校生可謂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過很快,義州衛這里緊張了一陣,士兵們挨家挨戶的搜查了一下這里的民戶和商戶,聽說是寧遠城里,有人刺駕。
當然,這種緊張氣氛沒有維持多久,大家就各行其是了。
他寧遠城死了皇帝,跟我義州衛有什么關系?
反正朝廷徹查也查不到這邊來,跟誰吃糧不是吃糧?
如今寒冬臘月,這里又是遼東,漫天的大雪。
靠著軍校生的營地不遠,是一個茶攤,其實這個時候,早沒人來喝茶了。
不過卻還是有一些無所事事,穿著綿甲的兩個老者來,二人忍著寒霜,各自在茶攤里落座。
然后攤開了棋盤,開始認真的下棋。
天啟皇帝穿著軍校生的尋常軍服,卻難得享受這愜意的時光,他也不知寧遠城和京城現在怎么樣了。
京城里有魏忠賢,他倒不擔心,就是寧遠……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只有天知道。
天啟皇帝居然發現,這樣無人打擾的生活很愜意,軍校生的營地里幾乎沒有什么活動,他耐不住寂寞,便上街來。
一上街,便踩著厚厚的積雪,下意識地領著張靜一,到了茶攤這兒,看到這兩個老卒,認真的下棋,居然也饒有興趣。
他看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個老卒輸了,抬頭瞪他一眼,便將氣發在他的身上,哼道:“看什么看。”
天啟皇帝便笑著道:“輸便輸,怎么還一肚子氣,我又沒招你。”
老卒討了個沒趣。
天啟皇帝則道:“你們年紀這么老邁,也來當兵?真要打仗了,扛得起大刀長矛嗎?”
老卒捋著他亂糟糟的胡子道:“我不來這當兵,我兒子便要被抓來當這兵,我就這么一個兒子,真要建奴人來了,要死也死我。”
天啟皇帝卻不覺得這話好笑,忍不住道:“若是陛下知道,這里當兵吃糧的都是老弱病殘……定要了你們千戶的腦袋。”
老卒卻是笑了,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陛下算什么東西,這里山高皇帝遠,皇帝來了也沒用,在這兒,千戶才是皇帝,這遼東里里外外上千里,哪一個總兵官、副將、房、游擊將軍、指揮使、千戶,都是大大小小的皇帝,唯獨那北京城里的……他算什么皇帝,他說的話,還沒這里的百戶算數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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