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牢騷多是隨行的清流言官們所發。
天啟皇帝只當沒有看見,次日繼續疾行,眼看著,這歸德便遙遙在望了。
當然……很快就出現了特殊的情況。
鑾駕居然開始遭遇到了小股的流寇。
足有數百人。
而遭遇他們的,卻是第三教導隊的一小隊人馬。
這三十多人在遭遇了流寇之后,倒是很果斷,一面派人飛馬去稟告行營,讓他們隨時派軍來接應。
另一面卻是結陣,直接與流寇廝殺。
流寇大多都只是身體孱弱的農戶,碰到了尋常的官兵倒還有一些戰斗力,可教導隊的生員們顯然不是普通的官兵。
被教導隊的生員們一沖,頓時大亂,居然頭也不回,鳥獸一般的散去。
這一次算是有驚無險,不過卻讓張靜一警惕起來。
于是他命教導隊隨時護駕在鑾駕邊,以防不測。
…………
朱由檢在文武們的擁簇之下,登上了城樓,自城樓朝下看去,卻見遮天蔽日一般的流寇已開始在外扎寨。
這些流寇與其說是扎寨,倒不如說人來了之后,將自己渾身的行囊擱下,便算是在這‘住下’了。
隊伍之中,不但有男子,還有不少婦孺,甚至還有婦人抱著自己的孩子,依偎在自己男人身邊。
因而,這里有嬰兒啼哭,有婦人叫罵,也有人不知從哪里抱著雞,雞鳴不止的聲音。
當然,卻也有一隊人馬,他們駐扎在遠一些的位置,與其他的流寇不同,這一伙人就顯得森嚴了許多。
他們幾乎都是男丁,身上穿著的是明軍官軍的綿甲,手中不是尋常的棍棒或者桿子,而是正兒八經的刀劍與長矛。
如眾星捧月一般,他們圍著一處大帳扎下。
朱由檢見狀,臉色已是蒼白如紙。
隨即,低頭不言。
后頭的文武自是安慰朱由檢:“殿下放心,此乃烏合之眾,有左衛出馬,定可制勝。”
朱由檢在此勞軍,只是他實在沒糧了,自是沒有將犒勞的賞銀帶來,卻只匆匆在城樓這兒,對著守衛這一座城門的將士們說了一些將來必有重賞的話,便狼狽地帶著文武們離開了。
而在城下……
張三兒此時就在那大帳之中。
他乃是關中安塞人,和闖王高迎祥乃是同鄉,追隨了高迎祥半年,此后帶著一伙弟兄,分兵至河南,到了河南之后,打出了闖王的旗號。一時之間,從者如云,已席卷了大半的河南。
此番他直奔這里,乃是聽聞信王乃是當今皇帝的親兄弟,不久之前來此就藩,因而便認為這是一頭大肥羊。
此時,他安坐在大賬里,正盤算著破城之法,外頭卻有人道:“城里來了一個說客。”
張三兒只冷冷一笑,其實他外表憨厚,若不是被一群流寇眾星捧月一般的圍著,放在任何一個地方,怎么看都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佃戶。
聽說城中來了說客,張三兒卻一點也不吃驚,當初跟著高迎祥在關中,此后橫掃河南,張三兒每一次圍城,這樣的事見的多了。
只要擺開了架勢,城中便一定有慫貨偷偷派人出來,表示愿意開門迎接闖軍入城。當然……前提是保證他們家小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