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張靜一而言,眼下有幾個急迫要解決的問題。
他隨即道:“臣有兩個問題,且看陛下能不能答。”
“其一:是我東林軍的腿腳快,還是建奴人的馬快。”
“其二:建奴人能一路勢如破竹,沿途遼將個個如瞎子聾子一般,這些人要怎么清理,如何清理。怎么做到不冤枉一個好人,卻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大軍若是穿過遼東,進擊建奴,是否會有遼將畏罪,或者因為和建奴人有過勾結,而在沿途陽奉陰違,甚至給建奴人報信,阻止大軍進擊。”
天啟皇帝聽罷,頓時明白了,遼將人不可信。
所謂的遼人守遼土,就是一個笑話。
多少客軍,從浙江,從廣西馳援遼東,最終被這些遼將們坑死。
這些武官貴族階層,在遼東已經牽涉了太多的利益,樹大根深。
若是從陸路追擊,誰也不知會是什么結果。
天啟皇帝道:“這樣說來,你認為應該往東江鎮方向走海路!只是毛文龍之人,可以完全信得過嗎?”
張靜一想了想道:“臣查過兵部的賬目,東江鎮每年朝廷撥發的軍餉和錢糧,是在二十萬兩紋銀上下。而遼錦一線,則為三百至七百萬兩之巨。毛總兵官,屬于孤立無援。而松錦一線,背后就是山海關,是朝廷源源不斷的馳援。陛下,毛文龍這些人,能堅持到現在,至少有一點是可信的,就是他們與遼東的利益牽涉并不深!毛文龍本身就非遼人,屬于客軍,招募的士兵,也大多都是逃難的遼人百姓,所以臣信得過東江鎮。”
“當然,兵貴神速,我們登陸之后,需立即動身,直搗沈陽!陛下,那沈陽乃是建奴人的巢穴,已經營了數十年,他們劫掠了半個遼東,又在朝鮮國,劫掠了不少的財富,那里有許多的牛馬,還有數不清的土地,拿下這里,不但建奴覆滅……”
“而且我們還可以大賺一筆。”天啟皇帝打斷了張靜一后面的話,眼里冒著光。
張靜一便咳嗽一聲,又道:“是不但建奴覆滅,我們還可借此彰顯我大明國威。”
天啟皇帝則道:“你我雖是君臣,實為兄弟,就不要拿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來糊弄朕啦。國威值幾個錢?朕早看淡了,還是牛馬、錢糧、土地最實在。”
張靜一尷笑道:“當然,陛下也可以這樣說。”
于是天啟皇帝道:“那么我們這就預備進兵?”
張靜一卻是搖了搖頭道:“不,我們該分兵兩路,讓一路兵馬,也穿著我們的服色,且走陸路。”
天啟皇帝遲疑道:“哪一路人馬?”
“皇太極……”張靜一斬釘截鐵道:“讓他帶著俘虜,也帶著火槍,從這里出發,打著陛下的旗號,出關。”
天啟皇帝輕皺眉頭道:“若是他們作亂怎么辦?”
張靜一自信滿滿地道:“陛下放心,只給火器,不給火藥,給他們火炮,也不給炮彈,那么這些東西,就和燒火棍沒有分別了。而且皇太極是聰明人,他知道該怎么做。”
“那么我們悄然登船?”
“正是。”
“聲東擊西。”天啟皇帝一拍大腿:“如此說來,倒是有幾分意思了。”
張靜一道:“要聲東擊西,就必須出城之后!東林軍連夜急行至天津衛,而后在那邊,張三的船隊要做好準備,總而言之,接觸這件事的人越少,越能保密。”
天啟皇帝道:“這件事,你去準備吧,許多細節,都要想好,如若不然,提前走漏了消息,那么就白費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