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老人,也會有發怒的時候,他有時大笑之后,突然露出驚恐的樣子,口里含糊不清的大呼著:“哎呀,昏君無道,我等遼人已經活不下去啦,爾等為何不反,為何不去反了那昏君?這皇帝輪流轉,該有德者居之。”
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竟也沒有人和此人計較,只是覺得這個人瘋了。
當然,偶也有幾個聽著不喜的,一把揪出來,對他破口大罵:“俺反你娘,你再多嘴,便打死你。”
一旁有人便勸:“罷了,罷了,和這瘋子計較什么,若是不瘋,他說的出這樣的話嗎?”
老人只驚恐地看著這人,身子蜷縮著,等那人放了手,罵罵咧咧的揚長而去,這老人卻猛地垂淚,捶打著自己的心口,似錐心一樣,反反復復地呢喃著:“上天無眼啊,上天無眼啊,昏君害人,昏君害人啊……”
自然……這老人對于錦州城的百姓而言,不過是茶余飯后的談資而已,因為他只出現了八九日,慢慢的,人們卻發現這個人不見了。
聽有人說,這老人似去‘聚兵’去了。
也聽人說,他已被凍死了。
于是,人們漸漸地將這老人淡忘了。
畢竟,生活總要繼續,衙門里,開始貼出了布告,要清丈田畝,進行分田。
………………
義州衛。
這義州衛,距離錦州數百里,最近的寧遠,也有一百多里。
這么的一個地方,似乎并沒有因為遼東的大變故而受波及。
在這里,信王朱由檢帶著數百人,開墾出了一大片的田,附近搭了一個莊子。
除了張家派來的一些文吏之外,還有就是招募來的農人,以及信王的護衛。
本來還帶來了七八個宦官,不過朱由檢似乎覺得自己身邊七八個宦官伺候著,總是不好,于是便都遣散回京去了,只留下了一個王承恩。
初來的時候,朱由檢對此一竅不通。
甚至第一次看到種莊稼,竟是瞠目結舌。
因為他很無法理解,這吃起來香噴噴的糧食,竟是在這污濁不堪的泥地里生長出來的,而且……居然他們還施糞肥。
以至于朱由檢連續反胃了許多日子,看到那本該香噴噴的白面或者是米飯,便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不過后來,等真正下了地,渾身沾了泥星,又親自舀過糞水。
這矯情的病癥便逐漸地減輕了。
再過一個月之后,他甚至已經可以在田埂處,一面吃著蒸餅,一面站在糞水桶邊上愉快地蹦跶著。
這黑麥的種子,先是小心的培植出來,而后插下了秧苗,在這天寒地凍之中,幾乎每一個人,心里都很沉重。
在這樣的天氣里,要種植出糧來,確實是一件讓人無法想象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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