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殿中出奇的安靜。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傻子都明白。
這絕對是故意的!
可是……
別人可以不做聲,可陳演卻不能不做聲,畢竟……又不是你們兒子蛋碎了,于是哀嚎道:“陛下,這定是張靜一主使,是他主使,他買通了孔家的賊子……故意如此……陛下……要為臣做主啊!”
天啟皇帝一聽原委,這時大抵明白了什么,暫且先不理陳演,而是對宦官道:“那些圣……賊……不,圣人子孫……從陳家抄出錢來沒有?”
宦官道:“奴婢這就不知了。”
“這樣啊。”天啟皇帝頓時一臉遺憾之色,隨即又道:“陳卿家,你先別急,我們先將事捋一捋。”
天啟皇帝道:“我們先分清,這些人是不是圣人后裔。張卿,怎么京城里會有這么多的圣人后裔?”
張靜一道:“這都是臣的錯,衍圣公孔衍植罪惡滔天,十惡不赦,可是許多人都說臣在栽贓陷害,所以臣為了表示清白,所以特別從曲阜,請來了許多被孔衍植欺壓的苦主,誰曉得……苦主實在太多了,臣又擔心……許多的案子,講不清楚,索性就全請了來,總計一千多人……”
天啟皇帝不由訝異道:“這些也是圣人之后?”
張靜一道:“是,都是實打實的圣人之后,曲阜有圣人子孫數萬,山東布政使司境內又有接近十萬,天下的圣裔,就更多得數不清了。臣請來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內閣大學士李國忍不住了,怒氣沖沖地道:“他們非嫡親血脈,算什么圣人之后?”
張靜一卻是笑了,道:“李公此言差矣,敢問李公在家排行第幾?”
李國有些憤怒,這是擺明著張靜一在搞名堂,還用這么粗劣的手段。
張靜一卻率先幫李國回答:“排行第三,對不對?這樣說來,你也不算是家中的嫡長子,那么李公又算不算李家的后人呢?莫非李公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李公啊,做人要有良心,就算你是嫡系,你爹難道一定是你祖父的嫡系?你祖父的嫡系,又一定是你曾祖的嫡系?都是子孫,雖于禮而言,嫡長子該繼承家業,這是沒有錯,可卻不能嫡長子好處都占盡了,這其他的子孫,便連血脈都不讓人相認,若是真這樣算,李公難道也可以說您不是李家的子孫嗎?那么李公的先人是誰?要不,李公索性改姓吧,以后也別進李家的宗祠了。這世上的東西,什么都可以改,可是身上流淌的血液,卻是無法更改的,若都如李公這般,祖不認孫,孫不認祖,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這些孔家的后人,確實乃是圣人之后,這是實打實的,有家譜,也有宗親為證,怎么到了李公這里,就不算數了呢?內閣大學士,當然位高權重,可是……堂堂內閣大學士,還可以管別人的家事,可以決定誰算不算誰的子孫嗎?”
這一番話……真讓李國的臉色難看至極。
可是……李國臉抽了抽,他有點害怕張靜一繼續嘴賤,把他的家底給挖出來,要知道,他四代之前,可就是庶出的。
其實站在這里的人……又有幾個人敢自稱自己是真正的根正苗紅,延續了數十代,依舊還敢自稱自己是絕對的嫡系呢?
大家一時間都不好再吭聲,似乎都怕被張靜一把家底都翻出來公之于眾。
但是陳演,心里的悲憤自是不可能給抹平了,他憤恨而悲愴地道:“光天化日,就算是孔家子孫,如此大奸大惡,也定要嚴懲不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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