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帝忍不住冷笑道:“朕殺的大學士,也不是一個了,何況是什么后人,叫來朕看看。”
于是很快,便有人押著王時敏過來。
王時敏一見到天啟皇帝和張靜一二人,口里便大呼:“饒命,饒命啊!”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王時敏還是很有血性的。
得知軍馬即將入城,他還是表現出了漢賊不兩立的氣概。
決心自盡。
只可惜……找了一個小匕首,嘗試著割了一下手腕,結果……這手腕上還沒有割出青痕出來,便吃痛了。
實在沒有勇氣受這苦,接著便想要投井。
在井口徘徊了很久,看著那幽森的深井,卻又絲毫沒有跳下去的勇氣。
直到最后被人發現,束手就擒。
而被幾個生員發現的時候,他就已覺得自己腿軟了,本就潮濕的褲頭,如今又添了新的液體痕跡。
被押到了天啟皇帝的面前來,便整個人已癱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地道:“饒命,饒命啊……今王師至此,學生王時敏,愿甘為王師效命,愿為王先驅!”
天啟皇帝鄙夷地看著眼前這人,冷冷地道:“你一讀書人,怎會出現這里?”
王時敏想要狡辯。
一旁卻已有一個潛入軍鎮中的校尉上前道:“陛下,卑下認得他們,當初他們入城,便是來投軍,想要跟那譚懋勛效力,抵擋陛下的。”
王時敏一聽陛下二字,臉色慘然,立即又道:“學生見過陛下,吾皇萬歲,陛下……學生萬死啊……”
天啟皇帝大笑起來,手提著馬鞭,隨即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臉上。
王時敏吃痛,又大呼道:“學生的祖父乃是……”
“你的祖父是什么狗東西。”天啟皇帝不等他自報家門,卻早已露出了不耐煩之色,冷聲道:“現如今你一人做賊,那么一家便都是賊,此時竟還敢報自己的家門嗎?”
王時敏聽罷,頓時覺得奇恥大辱。
他畢竟是出自名門太原王氏,而自己的祖父王錫爵,更是內閣大學士,以至遷徙到了太倉的這一支王氏族人興盛一時,哪怕是到了他的身上,他還依舊受著祖父的恩庇,沒有這祖父,千里的萬頃良田,還有那成群結隊的牛馬,是從哪里來的。
于是王時敏悲聲道:“陛下乃是天子,九五之尊,豈可如此侮辱臣下?”
天啟皇帝極是不屑地看著他,怒道:“你是臣下嗎?”
“君視臣為……”
“朕現在就是視你為土芥,所以這才是你視臣為寇仇的緣故嗎?”天啟皇帝質問道。
王時敏幾乎要昏厥過去,此時卻勉力地道:“不敢,只是……陛下有沒有想過,為何整個江南,都離心離德?陛下有沒有想過……為何這天下謀逆者,如過江之鯽?陛下啊……這些年來,您誤信了奸人,推行的乃是暴政,請陛下放眼看看,這天下糟踐成了什么樣子?多少忠臣,被驅逐出朝廷……”
他露出自以為的真摯表情,接著道:“學生這樣的人……并非是要謀反,只是想要誅殺陛下身邊的奸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