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隨即挎著刀,轉身過去,現在左營,他已經料定是穩住了,還得去奏報一下恩師,將左營的情況做出匯報。
后頭則是一個小隊官跟著,這小隊官低聲道:“學兄,你說……他們肯聽話嗎?”
“怎么不肯聽?”李定國勾起一絲笑意道:“你不懂,你跟他們講春秋大義,他們或許不肯聽,你和他們講仁義道德,他們未必也聽得懂,可你跟他們說,給他們土地,他們便什么都肯聽你的了。”
小隊官又問:“那以后……”
“以后什么?”李定國看著這踟躕的小隊官。
都是東林軍的,這東林軍里人人都能識字,而且已有不少人,學業水平已不低了,重要的是,人有了見識,且能識文斷字之后,便難免引發各種的思考。
這小隊官想了想便道:“咱們立的這些規矩,這以后……當真……能讓他們也過上好日子?”
李定國倒是駐足,認真地看著這個小隊官。
他想了想道:“咱們不是那些讀書人,讀書人坐而論道,靠耍嘴皮子,以為如何如何,便可以大治天下,可以像什么三皇五帝時一般,人人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一天下來,左營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說是觸目驚心也不為過吧,你當初也是關中的災民,那一路所見所聞,料來也都知道,咱們來這兒,其一是報效國家,其二是奉了恩師的意思,這其三是什么呢?是把事情辦妥當,咱們不能指望立下幾個規矩,分一些地,便可讓天下太平,但是至少我堅信,今日做的這些事,會讓這天下變得更好一些,以后總還會遇到許多的問題,可只要抱著今日這個心思,今日好一點,明日好一點點即可。所以有一句話,叫勿以善小而不為……咱們軍校,奉行的便是這個意思。”
小隊官認真地聽著,若有所悟。
李定國抵達了張靜一所在的臨時駐地的時候,張靜一已經開始提審錢謙益了。
這位東林殘黨的首領,被復社推舉為楷模的人,現在卻已進行了拷打。
不拷打是不成的。
張靜一雖然不愛用刑,但是他知道,這種讀書人,細皮嫩肉,一打準能老實了。
所以錢謙益一見到張靜一,便嚎叫著道:“饒命,饒命啊。”
張靜一嘆了口氣,卻是拿起了幾部書,邊道:“你的文章,我方才都拜讀過,很有氣節呢!”
錢謙益一聽,目光一閃,臉已羞紅到了耳根。
張靜一隨即道:“你所犯的罪,你自己心里已經清楚了吧,這種事,是逃不掉的,而陛下怎么處置逆臣,想必你也清楚,那些個遼將是什么結果呢?”
錢謙益的臉色越加難看,渾身顫抖著,竟是說不出話來。
張靜一又道:“你們錢家,乃是大族,你的父祖,也都是天下之名的人物,家里的人口……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