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似乎京城的天氣都開始變得晴朗起來。
刑部尚書、左都御史、大理寺卿,這三個天底下掌管著刑法的最重要人物,如今直接下令,命人開始押送相關人等抵京,與此同時,抽調了精干的人員,協助準備審理此案。
緊接著,三大臣開始碰頭,大家彼此落座。
雖然平日里,大家并不對付。
可現如今,態度卻都顯得緩和,大家彼此落座,喝過了茶。
這三人之中,刑部尚書掌管天下的刑獄,理論上而言,權力最大。
可大理寺負責的卻是監督刑部的案子,說穿了,它相當于增設在刑部之外的一個法律監督機構,而且主審的都是官員大案,因此地位也是不輕。
至于左都御史,那就更不同了,表面上他只能管著各科道的御史,但實際上,它擁有彈劾大權,非同凡響。
于是,先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夔龍開始微笑:“人犯,馬上就要從南京押至京城,這些人犯實在太多,又因茲事體大,所以不能輕慢,只是……二公以為,此案,該從哪里開審為好?”
他是清流,先來發問。
而刑部尚書薛貞畢竟是負責刑名,于是道:“案卷……現在還未送來,不過一些情況,也已掌握了,謀逆大案,牽涉這么多人,南京城那邊,許多人都在叫冤,不說其他的,就說錢謙益吧,錢謙益這個人,乃是南京禮部是侍郎,從此切入最好。”
“為何?”這左都御史李夔龍來了興趣,他畢竟不夠專業,倒也想知道這薛貞對此的看法。
薛貞道:“其一:此人素有文名,從他開始審,勢必矚目。”
頓了頓,薛貞笑了笑道:“眼下這欽案,株連如此之廣,令人咋舌,若是不足以震動天下,那么是很難推翻錦衣衛的論斷的。”
李夔龍若有所思的頷首:“是極。”
“這其二:南京禮部侍郎,既不掌兵,也不管糧,說他謀反,證據呢?沒有真憑實據,難道只靠猜度嗎?所以……只要先推翻錢謙益一案,那么豈不是恰恰證明,這錦衣衛在江南,辦下了天下的冤案,許多人都蒙受大冤嗎?”
李夔龍想了想,又點頭,這是以點帶面,只要證明一個人是冤枉的,那么株連的這么多人……就極有可能是冤枉的了。
“其三呢,便是錢謙益此人,我是知道的,你說他有謀反的膽子,老夫不信,所以,從錢謙益入手……則可讓真相大白于天下,諸公……我等現在是深負眾望,這天下數不清的人,都在看著我們,若是不能推翻錦衣衛的結果,你我便是罪人啊。”
“好。”那一向沒有吭聲的大理寺卿陳揚美道:“我也素知錢公是個高潔之人,斷不是逆黨,十有八九,他是屈打成招,錦衣衛的手段,老夫也有所聞,那么……就從這里開始,讓天下人看看,這錦衣衛是如何屈打成招,如何將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逆黨的!”
三人議定,便各自起身,現在要忙碌的事,實在太多了。
另一邊,天啟皇帝自然也關注三法司的事。
魏忠賢給他奉茶的時候,天啟皇帝端坐,隨即看向魏忠賢,道:“魏伴伴,你來說說看,三司會審,是什么結果?”
魏忠賢這幾日都沉默寡言,他似乎連身子也沒有以前方便了,想了想,魏忠賢道:“陛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