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圣賢啊。
為何要找圣賢?
因為死人又不會說話,你說他的禮是啥意思,它就是啥意思。
而且死人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人死了,若是找個活人來,說不準他明日逛窯子被人曝光了,那豈不是尷尬?
且圣賢這玩意,你不能找近代,越遠古越好,比如近一些的……畢竟記錄下來的資料太豐富,可若是你說到三皇五帝或者是周公,那么大家可就不困了,因為……那太久遠,久遠到它留下來的只有一個周禮,除此之外就是孔圣人對他的推崇等言論,你想找一點人家的私生活什么的,那是想都別想。
和圣賢套上了近乎之后,那么就要托古改制。
托古是打著圣人的旗號,改制是隨心所欲改自己想要改的東西。
你要反對?你是老幾,你還敢反對圣人不成了?
張靜一一臉懵逼……
他陡然想到,好像同樣在這個時代,歐洲也在發生著同樣的事,所謂的文藝復興,不就是一群人,打著古羅馬、古希臘文藝的旗號,連荷馬史詩都搬了出來,然后對當時的宗教進行沖擊嗎?
張靜一此時有一種一拍腦門,哎呀,我怎么沒想到的感覺。
當然,其實就算張靜一想到了也沒有用,因為以他的惡名,就他張靜一也配代表周公?
只有像周進,像周進這等背后之人,才有資格當得了這個代表。
“嗚呼,禮崩樂壞,商鞅此賊……貽誤我泱泱華夏千載也,以至今日……百姓如螻蟻一般,若孔圣人在,定又要哀嘆禮崩樂壞,奈何,奈何啊。”
看著一群人,捶胸跌足的樣子,張靜一只覺得很好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假戲真做,但是看著他們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卻好像是真的一樣。
此時,他下意識的,看向了劉鴻訓。
劉鴻訓依舊面無表情,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劉鴻訓入閣之后,其實一直都是透明一般的存在,他幾乎沒有主持過什么實際的事務。
可現在……張靜一方才知道,這樣一個腐儒,所迸發的巨大能量,是他所難預想到的。
只是……一下子的,殿中似乎有些失控。
因為有人察覺不對勁了。
有些人后知后覺,直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此時有些倉促,不過卻依舊憤怒了:“這些話,實在可笑,周公……”
“逆賊。”周進隨即便破口大罵,不等對方說完,立即義正言辭地道:“逆賊安敢在此饒舌,今日綱紀敗壞到了這個地步,不就是因為爾等人縱容的緣故嗎?張堅,你平日里的丑行,你以為我不知嗎?”
這叫張堅的人聽罷,頓時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
周進又罵道:“讀書人本該是靠詩書傳家,可今日放眼看去,多少富者壟斷了千千萬萬的土地,卻自稱自己是書香門第,你張堅便是其中一人!”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家里有多少土地,朝廷待你不薄,今日你身在廟堂,正是因為陛下鴻恩,可你呢……你家里這么多的土地,從何而來?你的祖父中進士的時候,還自稱自己出身寒門,今日你們家,卻是田連阡陌。來,你來告訴我……這地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