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理。”
………
天啟皇帝卻也有自己的心事。
此番大捷,倒是讓他學會了一些新的技能。
某種程度而言,對人赦免和寬恕,倒也讓自己頗有幾分舒暢,他想著流寇的安置,又想到京城中的情況,便忍不住將張靜一叫到面前來:“張卿,你說這些人,是真心歸順嗎?”
張靜一想了想道:“臣不好說。”
天啟皇帝不解道:“不好說又是什么說法?”
張靜一便道:“因為主動權不在他們,而在于陛下。倘若陛下圣明,一掃弊政,而新政的舉措,能夠大得人心,教天下百姓,當真能吃一口飽飯,那么李自成和張獻忠這樣的人,即便懷有異心,又能如何?他們即便還想再反,只怕連一個人都使喚不動。”
“可若是這天下還是如從前那般,任用的都是從前那些遼將,那些勾結私商之輩,庇護的是那些貪得無厭的士紳,那么即便沒有這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天下又會出多少李自成和張獻忠這樣的人呢?說到底,陛下這個問題,臣不好回答,這答案實則是在陛下的心里。”
天啟皇帝忍不住嘆息:“萬千臣民的生死榮辱,祖宗的江山社稷,盡都維系在朕的身上嗎?幸好朕有愛民之心,又確實還頗有圣明,如若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
這話就有點不要臉了。
不過……張靜一比他更不要臉:“是啊,若不是陛下有堯舜之能,如何能令朝綱振作,又如何能打開今日這般的局面呢?”
天啟皇帝表示滿意,隨即道:“朕若為堯舜,你便是伊尹、呂尚,朕不會教你吃虧的。”
張靜一也表示滿意,只可惜的是,這種滿意只能君臣關起門來說,若是放在外頭,認可的人可能就不多了。
此時,天啟皇帝又話鋒一轉,道:“這些流寇的安置,十分關鍵,萬萬不可小看了,此事朕托付給你。”
張靜一點頭:“臣這幾日便修書家父,讓他在遼東做好準備,一切的開支用度,臣來出便是了。”
二人議定了,隨即,天啟皇帝便將目光落在了京城的方向,眼眸里閃動著幽光,久久沉吟不語。
………………
京城……
張嚴之這些日子,十分警惕,他沒有住在自己的家里,而是在夜色之下,選擇住在了城中一處小城隍廟。
這城隍廟一般不會有人來探查的,他只打扮作一個客商。
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想辦法和城外保持通信。
當得知李自成傾巢而出,殺奔京城的時候,他終于長長的松了口氣。
而后……又陸續有李自成派來的密使前來,又聞高迎祥和張獻忠也率兵十萬北上,這便如給張嚴之吃了一顆定心丸。
只是再后來,便沒有書信了。
這讓張嚴之不禁恐懼起來,于是忙是派人去打探,才知道……原來陛下已經得知李自成派人殺來,封鎖京畿各處要道,禁絕了消息。
這卻令張嚴之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只是越是這個時候,他反而越是不敢再派人去送書信了。
畢竟……太危險了,一旦被人查出,他暗中與李自成勾結,這是找死!可是一旦斷了聯系,卻又更令張嚴之更為坐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