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養浩只抿了抿嘴,依舊冷漠的樣子。
只是此時,他眼角的余光,已有些不同了,正悄然在張嚴之身上審視。
張嚴之道:“此罪,乃是通武昌流寇,這些日子來,愚弟為了捂住蓋子,所以一直與李自成有書信往來,此番李自成進兵,便是因為我的緣故……”
啪嗒……
張養浩手中的茶盞摔了下去。
而后,這茶盞摔了個粉碎。
與此同時,張養浩最后一點耐心也已失去,冷聲大喝道:“夠了,不要再說了。”
張嚴之則是繼續道:“我們相約一道……我在這京城里制造動亂,他則引兵來攻,如此一來,陛下便腹背受敵。到了那時,便沒有人有心思去管顧著……”
“夠了!”張養浩瞪大了眼睛看著張嚴之,繼續咆哮:“住嘴!”
而這時,張養浩的家人們聽到動靜,已是在外探頭探腦。
張養浩面色扭曲,衣袖一揮:“你們……滾遠一些!”
那些家人們驚得便個個抱頭而去。
張嚴之則是接著道:“事到如今,我已是萬死之罪了,張兄若是此時拿了愚弟,送去朝廷,便可為張兄報功。”
“住口!”張養浩怒氣沖沖地道:“你住口!”
張嚴之終于住口了,抬著頭,只默默地凝視著張養浩。
緩了好半天,張養浩顫抖著聲音道:“你想做什么?”
“自首!”
“自首可以去刑部,可以去大理寺,可以去錦衣衛!”
張嚴之便站起來,朝張養浩深深作揖:“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將這一樁功勞給張兄!”
張養浩只覺得眩暈,獰笑道:“我看你自首是假,想教我惹禍上身才是真。”
張嚴之道:“我素來敬仰張兄,張兄何出此言?”
張養浩終于稍稍恢復了一些理智,卻冷笑道:“你要如何?”
“不。”張嚴之異常的鎮定:“不是愚弟要如何,而是張兄可有什么賜教的嗎?”
張養浩冷笑道:“你料定了我當初得了你的好處,還有那些股票……那些股票老夫肯定也脫不了干系,此事牽涉到了通賊謀反,就是潑天大案,如此一來,涉及到了你這股票的人,便一個也跑不掉是不是?你不怕死,你還想拉著老夫一道下地獄?”
“不敢!”張嚴之道:“若是愚弟被拿住,愚弟一定不會將張兄牽扯進來。”
張養浩怒道:“好了,不要再說這些了,你不要威脅我!”
“張兄……”
張養浩氣憤不已地道:“你這是想讓老夫死啊,老夫堂堂吏部尚書,怎么會瞎了眼,和你這樣的人牽扯一起!”
“張兄……或許陛下仁慈,不會追究張兄呢?”
不會追究……
看著張嚴之一副事事都為自己想的樣子,張養浩卻覺得此人就是一條毒蛇,只恨不得立即將此人當即杖斃在自己的腳下。
可他很清楚,他完了。
自己從礦業拿了這么多的好處,當初也在朝中為礦業的人搖旗吶喊。
這礦業若只是出了事也就罷了,就算追究下來,大不了革職,也大不了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