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礦業還涉及到了謀反,那么……他脫得了關系嗎?
至于所謂的陛下仁慈,那更是可笑,一次次的大案里頭,哪一次不是大加株連?他張嚴之一家老小跑不掉,而他……怕也跟著去陪葬。
張養浩閉上眼睛,想到自己數十年宦海浮沉,結果竟被張嚴之這群喪心病狂的人牽連。
他猛地坐下。
到了這個時候,憤怒已經無法解決問題了。
于是抬眸看了張嚴之一眼:“你何時勾結了李自成?”
“一個月前。”
張養浩臉抽了抽:“李自成那里,如何說的?”
“說是愿即刻傾巢而出,與昏君會獵,一決雌雄。”
張養浩道:“他信你?”
“他不信我,但是卻知道,我已無路可走了。”
張養浩道:“這些流寇,有把握嗎?”
“有很大的把握。”張嚴之道:“一方面是流寇突然動兵,另一方面,是東林軍絕大多數都在南直隸防備張獻忠和高迎祥之流。再則,昏君還在廣南府,廣南府那里,幾乎無險可守。何況……廣南府那里,我也有內應……”
張養浩低頭,踟躇不語。
張嚴之則是接著道:“這還是其次,若是在京城,也能鬧出一點動靜,里應外合,則必能成功。那流寇縱橫十年,朝廷一直沒有辦法制服他們,便可見他們的厲害。至于這李自成……更是流寇之中的佼佼者,他的兵馬一到,便形成了摧枯拉朽之勢。”
張養浩深深的凝望了張嚴之一眼,眼中有著深究,口里道:“京城鬧出什么動靜?”
張嚴之道:“京營的一些指揮,還有五城兵馬司的一些人,愚弟都認識。”
張養浩便冷笑道:“認識歸認識,可誰肯為你做這樣殺頭的事?”
“當初,他們都從股票中得到巨大的好處。”張嚴之平靜地道:“就如張兄一樣。”
顯然,張嚴之此來已早有準備。
張養浩聽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只見張嚴之接著道:“他們不動手,那么等陛下平安回京,那就是死。可若是動手,迎了李自成入京,或許就有從龍之功。生死兩難啊,張兄,人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張養浩閉上眼,似乎在轉瞬之間,進行了猶豫和掙扎,最后,他猛地張開眼眸來,道:“只憑京營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只怕還不夠吧?”
張嚴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親軍之中,也有愚弟的朋友。”
“親軍?”
“羽林衛。”
張養浩此時已沒有了憤怒,現在只剩下了極理性的權衡了:“京城之中,還留著一支東林的軍馬,一旦京城有事……不好說……”
“張靜一不在京城,群龍無首,不得旨意,他們敢如何?”
張嚴之隨即又道:“何況,只要動亂一起,流寇便可趁機入城,到了那時……大羅金仙也沒有用了。”
張養浩眉一揚:“流寇在城外?”
“至少抵達北直隸了。”
“有何憑證?”
張嚴之便道:“現在北直隸風聲鶴唳,我不好派人聯絡李自成,不過……就在七日之前,我收到過李自成的書信,說是……他們已過境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