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是去見天啟皇帝,天啟皇帝這些日子,也每日都在盯著輿圖,搜腸刮肚的,想著制敵之策。
可這些日子,絞盡腦汁的結果卻是……根本無能為力。
因為這種打法,實在太可怕了。
至少對于大明而言,想要制定出一整套的制敵之策,至少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花費無數的人力物力,建立起一道防衛海上的長城出來。
“陛下。”黃立極憂心忡忡的朝天啟皇帝行了個禮。
天啟皇帝坐在御座之后,道:“又有何事。”
黃立極道:“臣……臣……”
他趴下,今日他居然沒有寒暄,而是直接開門見山:“臣有事要奏,南通州……遇襲了。”
天啟皇帝聽罷,頓時臉色發冷:“南通州?”
“是。”
天啟皇帝幾乎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前,若只是襲擊各處口岸,大明雖是損失慘重,卻也不至于傷筋動骨,可是此番,海賊直襲南通州,臣卻以為……這可能要關乎到我大明生死存亡了。”
黃立極繼續道:“南通州乃是運河的重要樞紐,關系到的,乃是京城與整個江南的聯系,江南的錢糧稅賦,統統都需經運河運輸,今年的秋糧,尚未押送至京,陛下……一旦此處有失,則我大明,斷絕南北啊。”
這是實在話。
運河其實就是整個大明的生命線,這運河任何一個節點出現了疏失,就意味著,大明南北的動脈被切斷了。
而一旦切斷,即便是走海運,面臨的危險,甚至可能比河運更大,如此,大明就處于大出血的狀態。
不說錢糧,還有數不清的實物,北方都需南方輸送的,從茶葉到絲綢,再到瓷器……
天啟皇帝冷冷道:“可調兵去南通州了嗎?”
“鎮江那邊,已經緊急調人馬去了,不過臣對此并不樂觀,只怕官軍一到,那海賊十有八九,已登上了船,又遠遁而去。到了那時,只怕官軍又要望洋興嘆。只是……他們今日可襲南通州,明日……誰能確保,他們不會攻擊運河其他節點呢?而我官軍,卻只能疲于奔命,人馬再快,也遠不如那海船的啊。”
天啟皇帝冷哼一聲:“終究還是那王文君,錯失戰機。張卿還真說對了,此人真是個酒囊飯袋。”
黃立極道:“陛下,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從奏報上來看,海賊確實非同小可,而且他們并不與我大明打硬仗,只是一味的襲擊,我守此,他則攻彼,我守彼他們則攻此。實是不堪其擾,防不勝防。”
天啟皇帝突然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黃立極一眼:“他們對我大明,似乎掌握的極深?”
“是。”黃立極道:“他們對水文和地形,顯然一直有所掌握,而且似乎……對我大明的布置,也是耳熟能詳,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意思是……有不少的細作在我腹地?”
“有極大可能。”黃立極道:“至少,錦衣衛就抓了不少。”
天啟皇帝道:“他們是天朝子民,何以為海賊效命?”
“這……”黃立極苦笑,他沉默片刻:“想來是……為人所利誘吧。”
天啟皇帝道:“內閣可有什么策略嗎?”
“臣與諸公商討……實無良策。”黃立極苦笑著道。
天啟皇帝顯得很不滿意,卻朝一旁的宦官道:“召張卿來。”
此時,也只有張靜一,足夠信任了。
說穿了,整個大明朝廷,被打懵了。
即便是天啟皇帝,也是措手不及。
他猛地意識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棘手的多。
難怪當初,張靜一對此十分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