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氣轟然爆發,令得腳下驚濤拍岸,河流斷截。楚牧的掌勢受阻,但霸道依舊,在其蠻橫傾軋之下,謝然的劍指都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兩指扭曲得不成樣子,便是手掌經脈也是受挫。
但他的意氣一劍,卻是讓他避免了身遭重創的結果,此刻借勢退出數十丈遠,黑白劍光也化作雙龍從后方襲殺而來。
“七無絕境。”
楚牧的身影再度化作霞氣,讓雙劍自由穿過,而后再化人形,一把抓住飛來的寰宇劍,淡淡看向前方依然站的筆直的身影,“儒家稷門的戰詞之法?”
儒家武者,最為出名的就是在戰時好吟詩頌詞,詠頌經史子集,以此結合自身神意與真氣,令戰力拔升,和佛門真言一脈一樣,是出了名的嘴炮武者。
不過此種戰詞之法就和佛門的“大悲咒”、“九字真言”一般,都是需要對自家精義了解甚深,有著深透鉆研才行的,言語不過是激發神意,調協真氣的介質。
若是不學無術或無法契合詩詞意境之人,那么即便是了解心法,抄襲詩詞,也只能空打嘴炮,無法調協神意與真氣,所以楚牧斷定眼前此人可能和儒家有關聯。
最有可能,是此人在儒家稷門的學宮聽過學問。
“儒家中人多數皆在朝中任職,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道門中人使用儒家之法,難不成廣成仙門是和大乾有勾結?”楚牧淡淡道。
“稷門所轄學宮遍布天下,有教無類,貧道不過是去聽講一二,以彼之長助益自身而已,閣下這作風可是一點都不像令師,反倒和貴派宗主一般,最是能夠扣帽子。”
謝然卻是譏嘲一笑,道:“當真是一點都不爽利啊,完全看不出來宣戰的豪情。若玉玄之徒只是如此,那可當真叫人失望。”
“豪情?何謂豪情?”楚牧不為所動,神色依然淡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才可說是豪情。你覺得你我之間孰強孰弱,你覺得我來拜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嗎?”
雙腳在激蕩的河面上踏出道道漣漪,所過之處,因二人交戰余波而動蕩的波濤被靖平,走來的身影帶來絕強的壓力,“我這一生,還從沒做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
森然的劍勢鎖定謝然,如同天威一般的威壓,令這位廣成仙門的俊杰深深吸了一口氣。
明明對方的境界弱于自身,但這氣勢,太過不講理了。
不管是功力還是氣勢,對方都要勝過自己,便是連在武道上的成就,似是也要強己數分。
對方的實力境界雖還在蛻凡三變,但在武道上所站的高度,卻是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位置。
也正是因此,楚牧才能通過劈天神掌開始參研鬼斧神工開天式。要知道,哪怕是司欽這位廣成仙門的天驕,也未曾在蛻凡二變涉及番天印,在他還是蛻凡二變的時候,還在琢磨抱山印和覆極印呢。
這便是令謝然感到壓力的根源。
“東君有令不虛行,三頓烏藤大險生。
龍得水時增意氣,虎逢山色長威獰。”
道士御劍,黑白雙劍攪動風云之變,陰陽雙合,轉化意氣一劍。
意氣,是神意與真氣,亦是人之意氣。
有道是“書生意氣,揮斥方遒”,謝然以詩激意氣,糅合儒門“意氣劍”之真意,發出這自身巔峰一劍。
同時,他也顯露出自身所凝聚的真身,這赫然乃是自走道路的一個蛻凡武者,他所凝聚的真身,楚牧不知其名,但感其意,知曉這是一種以凌云之心氣駕馭劍法的某種劍體。
“想不到廣成仙門這墨守成規的門派還有你這等武者,當真罕見。意氣凌風云,確實是令人驚艷的一劍,不過······”
楚牧眉心劍痕閃動赤光,一絲極致威嚴自赤痕中溢出,“儒門之法也不過是一種增持之法,若是實力不如,便是你頌遍天下詩詞歌賦,經史子集都無用。”
說到底,儒門的戰詞之法和佛門的真言一樣,都是通過頌言來統轄一身之能,使得自身實力有著十二分的發揮,這是建立在自身實力之上的。
你若是一個弱雞,那么無論你如何頌言,無論你的才氣(佛法)如何斐然,都無法戰勝實力遠超自己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