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點頭,將手指頭按下去。
“算,但無非就是想日子過的好一些,換做誰,誰都想,可想要得到富足日子,可不僅僅靠打殺,還有許多辦法,比如......做買賣,兩邊互市,錢幣流通,商道興隆了,那錢財就跟流水一樣來。”
說這些,其實耿青就沒想過能讓女人明白這個,只是在為之前的計劃鋪路,留下一點印象在對方腦海,能在崇尚武力,和這個時代男子為尊的軍中做女將,身后背景定然不簡單。
果然,月里朵并不在意什么互市,撕下一條干肉放進嘴里,神色平淡。
“你們漢人狡詐,很多時候都是我們吃虧,與你們做買賣,不如提起屠刀,看著你們瑟瑟發抖的模樣,將錢財貨物親手送到我們馬背上更加真實一些。”
說完的時候,手里的肉干也差不多吃完,拍拍手上殘屑,矯健提拔的身姿從石頭上站起來,去撿起地上的刀劍,隨手將屬于耿青的兵器丟還回去,她頂著兩圈布條,到了洞口,望著外面燦爛的陽光,微微側臉。
“出了洞口,你我還是敵人。”
耿青笑起來,也不在意敵人的之類的話語,依舊說著他剛才的那套,過去站在女人旁邊看著洞口外高高的樹枝在陽光里輕搖。
“買賣不做,可搞投資,最近在下新發現一個可賺錢的門道,不過還需仔細專研。”
“漢人,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月里朵不會上當,但我對你的故事很感興趣。”這個契丹女人彪悍的一個助跑,踩著下方一塊石頭,向上沖出了洞口,回過身來,忽地伸出一只手。
“或許你腦子里的東西,阿保機會有興趣,不如你來我契丹做官。我們需要很會說道,還喜歡做買賣的漢人大官。”
“不去,北方太冷了。”
耿青也沒有猶豫,握住女人的手掌,掌心的皮膚略微粗糙,卻也有女性獨有的柔軟和溫熱,被對方一把拉上來,持劍負手而立,微微頷首:“留在在這邊,偶爾,我還能看看寶兒的墓,陪她說些話。”
然后,附近草叢窸窸窣窣一陣亂響,耿青神經質的下意識反應,抬劍望過去,那述律月里朵也跟著看去,就見一頭花豹趴伏那里,正怯生生的看著一男一女不敢發聲。
“.....原來它還沒走,守在洞口一夜。”
耿青一抖劍身,笑著點點頭,頗為瀟灑的轉身,邀契丹女人離開,待到兩人走遠,身后的花斑豹子這才起身,飛快的竄回了洞里。
“不識好歹,若非你昨日救我,月里朵不會開這個口。”并肩而行的兩人,契丹女人說著這句,臉上卻少見露出笑容,“北方雖然冷,但也有一望無際的草原,微風拂過的林海,高聳天際的雪山,茫茫冰雪,這些你們漢人的地方,未必都有。”
“以后都會有。”
“你說什么?”
“我說路陡,小心點。”
耿青后腰受了傷,前面還能并肩而行,走了一段崎嶇不平的山路,漸漸落到了女人身后,就那么尷尬的聊著,前面的契丹女人似乎不曾這般放松,語氣上頗有些高興,似乎很享受在這樣的林間穿行,向耿青說些關于北方的好處。
“真像個小姑娘,唔.....似乎年齡還比我大一點.......”
耿青聽著前面揮刀砍著灌木、藤蔓的女人,嘆了口氣,聽著對方哼哼唧唧的唱起契丹歌謠,一路滾下的山道上去。
一刻鐘后,又沿著山道尋去那日兩邊交戰的半山腰,尸體已經沒有了,地上還殘留不知是人的,還是馬的血垢夾雜在泥土和石縫間,到了這里,還有些好心情的月里朵,臉色已然變得不好看,沉默的看著凌亂狼藉的荒草、樹林,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繼續轉身往下。
不多時,快至山腳,陡然的腳步聲、隱約的說話聲從下面的路上傳來,幾個梁軍士兵正撥弄草間搜索什么,看到從山道走下的兩道身影,一張張臉上表情愣住,旋即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