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縈繞在寢宮之內,姝孌手心里冒出涔涔汗珠,她還不清楚此行的目的,肉體里總有一個小鼓在咚咚響。
辛蓿行禮道:“娘娘,人到了。”說完,她很識趣地退下了。
屏風后的女人款款欠身,細膩軟糯的聲音透過屏風,一縷清風似的傳進她的耳朵,“坐,不用憂心。”
“跪恩娘娘恩賜。”姝孌從小習禮,小模小樣的做派還是有的。
女人如白荷花,干凈透明,清澈明朗,她從屏風后走出來,面容皎白,或透著一點點與姝孌的相似感。
“姝孌可是?”
姝孌忙應:“是。”
“模樣確實不錯,有哥哥幾分,倒是和小時候有點出入了。”女人評判著姝孌的樣貌,聽話音,是遠方親戚。
姝孌不解:“恕奴愚鈍,娘娘您?”
“有個不解,我是你的姑母,小時候親手抱過你的。”
當今昭儀娘娘,是我姑母?
姝孌有些不敢置信。
馮昭儀頻笑,“怎么?還不信嗎?你父親馮朗是我哥哥,當年我進宮選秀女,哥哥好一頓感傷,一轉眼就十幾年過去了,她的小金女也進了宮。”
“家父和奴提過姑母,幼時進宮,如今位高權重,不好攀附。”姝孌實話實說。
對面的人兒不驕不躁,反而潺潺說:“哥哥總是重視這些繁文縟節的規矩體統,一點沒變。我倒是念叨過把你接進宮陪我,奈何他不愿意。”說完,她捂嘴笑了好久。
姝孌不言語了。
“兄長如父,哥哥愛提我的乳名徽源,你便稱我為徽源姑母吧,素日里稱呼姑母,哥哥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在宮中也無法參政,暫且保住你也算是對他的交代了。”昭儀娘娘的儀態端莊,即使有些傷感淚水,隨即也被擦拭干凈。
“悉聽遵命。”
徽源姑母又道:“宮里規矩多,學三樣給外人,自己還是要舒服的,我平時愛吃齋念佛,但不拘束你的生活,這樣可好?”
“有幸進宮便是恩賜,一切任姑母安排。”姝孌有些恍惚。
“是個懂事的孩子。”徽源姑母起身,白凈溫暖的手覆在姝孌的臉頰上。
話音剛落,辛蓿走了進來,恰到好處的時機。
“小娘子,請隨我來。”她禮貌備至。
徽源姑母抬手,“隨她去吧。”
辛蓿領她出了正宮堂,從亭間走廊慢慢踱步。
“小娘子不要怕,娘娘早就讓我在宮里尋你,奴在這偌大的宮廷里東邊尋西邊找,實在是讓小娘子受了幾月苦,不過幸好,在浣衣局查到你的下落,忙不迭送你進宮,免了娘娘責罰。”辛蓿面善,在魏女官那里略顯嚴肅,到了這兒卻溫溫和和。
“勞煩女使大人了。”姝孌微微頷首。
辛蓿連忙擺手,像是踩了什么禁忌,“不可不可,小娘子入了昭儀娘娘門下,是身貴位重之人,禮儀尊卑需要分明,主子是主子,奴是奴。”
“好,不過姑母說在宮中可以舒服行事,外人面前以禮三分,宮內說說體己話應該不妨事吧?”
辛蓿看著姝孌青稚面龐,點頭,“不妨事,娘娘寬以待人,倒也如此對待我們。”
“那便好。”姝孌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