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這十年不見,你顯老了。”
酒館內,姜太常向白員外敬了杯酒,敘著當年往事。
白員外微微點頭,回敬一杯道:
“你也老了,這天底下除了真仙,哪有不老的人!”
他將杯中酒仰頭飲盡,分明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商賈,卻豪情似個綠林壯年郎!
“不過我想不通。”
白員外放下酒盞,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姜太常問道:
“這才十年功夫,怎將你消磨成這般樣子?連對一個小輩都這般低聲下氣,當年的姜太常去了哪兒了?”
他二人乃是同鄉同輩的好友,年齡只差三歲,可如今的狀態卻大不相同。
白員外雖然年邁,可保養極好,精神奕奕腰桿筆直,須發黑白間雜。
反觀姜太常,則佝僂著脊背直不起腰來,面容頹然須發蒼白。
旁人不知者一眼看去,倒要以為姜太常要長出白員外一輩的年紀!
“唉!”
姜太常低頭嘆息一聲,又搖頭苦笑道:
“太祠死了,這擔子全落在我這個當老二的身上,我扛不住。”
“姜太祠?你大哥他可是有著下二品的修為,他是何如死的?”
白員外一驚,當即這么問到。
姜太常似是不愿回憶起這樣的傷心事,沉默一陣后才緩緩開口。
“我姜家的情況白兄你也知道,前幾年旁系的姜武在曹國軍中混的很開,也上了下一品的修為,拉著我們姜家全部當他的墊腳石上了戰場。而我大哥……”
說著說著,姜太常的頭埋的更深了,話音一頓,重重嘆息一聲握拳捶桌,接著說道:
“唉……而我大哥就是被他逼著當了炮灰,就在那場曹國和寧國的圓柏坡之戰上死的,那一戰也正是他姜武的成名一戰、封侯一戰!可以說……他的武侯就是拿我大哥的命換的!”
“嘭!”
話音落下,又是一記重重的捶桌聲,不過確是從白員外那里發出的。
他雖是一介商賈,卻也是個性情中人,聽到此處不由瞪大雙眼捶桌憤道:
“你們姜家旁系當真不念一點同族之誼?”
姜太常沒有回話,或者說他的沉默就是一種回答。
片刻后,白員外怒氣暫消,也冷靜下來,自知他一個外人不好論別人家中長短,只得悶灌了一杯酒下去。
“也不知道你家老爺子當初怎么想的,竟沒給你們分家。逆鱗刀,殺非凡,姜家姜棲梧!一世英名威震芒州,死后族內卻落得同族相殘的這番情景,真是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啊!”
“呵呵,我也猜不透老爺子的心思。”
姜太常苦笑,伸出雙手在面前看著,左右翻著。
“多半是手心手背都是肉,都舍不得吧。”
“此中必有隱情!”白員外篤定的說道:“我雖不曾經歷姜老爺子巔峰時的時代,可想來能創下如此威名者,必不是一個優柔寡斷之人!”
“呵呵,算了!”姜太常搖頭笑笑:“人都已經死了,還能下去再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