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幾個人在外面圍著車隊和貨物,莫文坐了下來,伸了個懶腰,然后接過旁人遞過來的干糧。
由于天氣炎熱,干糧似乎已經有了淡淡的餿味。
但不要緊,還能吃,而且這里已經是汴京城了,明天就能入城,把貨物一賣,吃香喝辣不在話下。
忍一忍就好。
莫文吃著餿食,聞著周圍同伴散發著的體臭,表情有些愁苦。
他以前也算是錦衣玉食,雖然說領商隊走南闖北已經快七年了,他能習慣得了辛苦,卻習慣不了臭味。
他的鼻子很靈。
不爽地抽抽鼻子,他心想著,自己現在也是處糙漢子了,在臭味中都還這么難受,對面那個跟世家子弟似的少年郎吃著東西,聞著這些味道,估計快已經受不了吧,自己得說點話,賠個罪,不讓對方太過于厭憎自己這些人。
然而他一扭頭,卻發現對面兩人,抱著一個大白饅頭,吃得正香。
特別是那個下人模樣的少年,簡直把饅頭當成是絕世美味在品嘗。
少年郎表情很平淡,似乎并沒有聞到臭味的樣子。
嗯……難道自己這幫人身上的臭味,傳不到那邊?
疑惑之余,莫文繼續忍著惡心啃著那團黃色的,有點餿味的干糧。
這時候,一個手下湊過來,很小聲地說道:“對面的少年郎不知道人世險惡啊,帶著一個不中用的仆人就出門來了。就算他不是女人,光他這細皮嫩肉的模樣,比女人還值錢,也虧是遇到我們,換作其它的商隊,估計就成最值錢的貨了。”
在這個時代,商隊和強盜之間,界線很模糊的,特別是在荒郊野外的時候。
莫家商隊是少有的,在外不做惡事的異類。
莫文抖抖眉毛:“那說明這少年郎福澤深厚。”
手下聳聳肩:“倒也是。”
吃完干糧后,莫文去外邊查看了下貨物和輪值情況,順便放了放水,再回到享堂這里。
他看到此時那位少年郎已經在簡易木床上睡下,似乎還睡得挺熟,他心里無奈地搖搖頭。
‘沒有警惕性,而且吃不了苦,都在野外了,還想著找床來睡覺。’
他只是有些奇怪,這少年郎從哪里找來的木床。
如果是游人,自然是不會做床的,就算是簡易木床,也不是一兩柱香時間就能弄好的。
至少得半天吧。
有那時間直接進城不好?
所以這床自然是找出來的……難道是天波楊府的人事前放在這的?
也有可能。
畢竟天波楊府是出了名的好心人家。
只是一想著天波楊府現在雖然一大家子的人,卻只能靠著三個女人和一個未成年的幼子撐門面,莫文就有些感慨。
滿門忠烈,卻落魄至此,真當是沒有天理啊。
他郁郁地感嘆著,回到人堆里,小聲吩咐道:“待會輪值時,一定要保證至少有五根火把在燃著。”
夜晚有光,不易被野獸侵擾,同時也不容易被歹人偷襲。
吩咐完后,莫文就躺下閉眼休息。
只是此時,他突然覺得似乎有點點不對勁的地方,但看來看去,似乎又找不出原因。
他狐疑地思量了會,沒有頭緒,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