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啊。”鄧方卓也跟著為難道,“剛好到你上初三那年,十里溝村的村小就基本算停辦了。主要是沒有老師,這筆錢就算發下來,也不知道該怎么用。”
“不是……”江森奇怪道,“我去年夏天回來,村小的醫務室里都還有酒精棉什么的,怎么就停辦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好像就是去年夏天停辦的吧?”鄧方卓一臉糊涂,“這個事我還真沒跟孔主任交接過,不過十里溝村小的錢,那是真的已經停發了。”
江森追問道:“現在管縣里要呢?”
“現在來不及了啊,今年的預算,剛剛十二月份之前就做完,要報也是明年了,明年還不見得能批下來。十里溝村小這個事情,現在太靠后了,我也是下來了才知道,原來那么多地方要用錢,整天是拆東墻補西墻的,忙不過來。”鄧方卓一臉無奈,“目前全鄉各村里辦學的事情,除了青山村之外,其他幾個村子,基本都是靠每個村自己來解決,還是寄托于社會各界的長期支持……”說這話的時候,眼珠子就盯著江森,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江森簡直被這老小子看得頭大。
他忍不住在心里掰著指頭算:第一批捐款100萬,那是為了擺脫市體育局的糾纏,露個富曬曬肌肉,掙點人生起步階段的虛名,花得還算有意義;第二批100萬,那是為了跟胡部長換小紅花,拿手的小紅花數量和質量都屬于上乘,算是物超所值,花得也舒服;再然后前幾天,給教育局20萬,那是為了把其他衙門的人趕走,花錢買清靜,還行,不虧;然后另外算上半借半送給老孔,花掉的那整整90萬,這個就純屬沒辦法,總不能對恩人見死不救。
可是錢都花到這份上,現在鄉里和村里還是繼續求援助,那就真的讓江森感覺有點吃不住了。怎么的,難不成縣里是妄圖通過這樣的辦法,讓他把160平方的住宅夢圓在甌順縣?
他兜里現在還有170萬出頭是不假,但問題是,就甌順鎮那邊的破房價,就算是有東甌市炒房團主場加持,現在也尼瑪配不上一萬多一平方的價啊!
還有,哪怕他真的貼錢了,那今年貼了,明年還要不要貼?
光往外掏、不往里拿的生意,肯定是做不長久的。
他給十里溝村送錢了,那十里溝村又能給他什么東西?
爸爸的愛嗎?
江森心里計較著,感覺這個錢,再也不能花得如此莫名其妙了。
尤其是,他現在壓根兒也不剩幾個錢了。
“支持,肯定是要支持的,我怎么說也是從這里走出來的,做人不能忘本……”江森斟酌著,緩緩對鄧方卓說道。鄧方卓頓時雙眼微微發亮,就算這筆錢根本不經他的手,但十里溝村的村小學也是他的工作責任范圍之內,如果能搞好了,那自然也是他的功勞,但緊接著,他就聽江森說出了后半句,眼里的光,瞬間又暗了下去,“不過學校的事情,是長期性的,系統性的,我還是希望鄉里和村里,能拿出一個合適長期合作的方案,這樣來自社會的支持,才能良性地延續下去。咱們……都再研究研究,考慮考慮吧。”
鄧方卓和汪副局的太極拳水平,就根本沒辦法跟莫懷仁和胡部長比,森哥一出招,這兩位根本接都接不住,只有連連點頭的份,“是是是,也有道理,再研究,再研究……”
只有葉克輝這個年輕人,卻是不懂這一行的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