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啦……
連綿的雨滴落在鐵皮的雨棚上,大清早的,就仿佛將整片世界都砸得叮咚亂響。
清晨六點半,江森被窗外越來越大的雨勢吵醒,睜眼一看,發現昨晚上窗戶沒關,雨水已經順著墻沿淋進來不少。他急忙掀開被子爬下床,走到窗邊,隨意低頭往樓下一瞥,屋外天色發暗,地上的積水目測至少已經超過五公分。大風呼嘯著刮過,發出哨子一樣的聲音。
他急忙把窗戶關上,房間里面,瞬間安靜下來不少。
“臺風來了嗎?”邵敏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
江森嗯了一聲,轉身走回床邊,也就很干脆地不睡了,抓緊穿上衣服褲子,拿上臉盆出了寢室。九月中旬,臺風比往常稍微遲到了些許,大的臺風沒有,小的臺風卻接二連三。不過甌城區市中心受影響不算太大,主要受災的,還是甌島縣和甌南縣沿海,以及甌順縣的山區地帶。剛剛調任甌島縣的胡部長,也算是剛上任就遇上了大考,很不容易。
由于市區受臺風影響不大,所以甌城區各中小學的上課并沒受影響,每天還是該幾點上課就幾點上課,完全沒有要放假的意思。江森他們高三就更不用說,別說區區臺風,就是天上刮刀子,那也根本不可能停課的。尤其是鄧月娥,每天還觸景生情,天體內都要強調一遍熱帶低壓氣旋和我國的東南沿海季風氣候,簡直是實景教學,效果好得不得了。
半個月下來,就算是班上最傻的傻逼,也都能明明白白地把臺風的成因和各種自然與社會影響講得清清楚楚,東甌市每年這幾百億損失,總算是換回了一些東西。
江森麻利地在水房洗漱完畢,然后回到寢室換上橡膠雨鞋,拿上傘就朝樓下走去。樓底下,大水已經漫到一樓的門口,看雨勢,可能馬上就要漫過門檻,說不定要淹到一樓屋子里去。江森為防萬一,忙又走進兔子窩,把熟睡中的賓賓扔進籠子,提著籠子重新回了樓上。
走回202,這時邵敏和胡啟也都起了,邵敏正推開半扇窗,探頭探腦地往樓下看。見江森去而復返,還帶了賓賓上樓,邵敏不由驚聲問道:“淹到樓里了?”
“差不多了。”江森看著屋外的傾盆大雨,“這應該是今年最后一次臺風了吧。”
“應該是吧。”邵敏嘀咕道,“上個星期一直說臺風,就下了兩場雨,今天這個是真厲害啊。媽的,剛好又是星期五,星期六多好,還能窩在寢室里不用出門。”
“星期六也要出門吃飯的。”胡啟瞇著眼睛,笑嘻嘻地從上鋪爬下來。
江森說道:“上個星期我們這里是兩場下雨,別的地方肯定就厲害了。”
“也是。”邵敏點點頭。
江森就又再次拿起雨傘,轉身出了門。
走出宿舍小院,蹚著積水走進食堂,食堂里頭的大媽和大叔們,也都各個抱怨雨這么大,煩死個人。江森走上前,從兜里拿出一疊錢來,讓大媽充上。
大媽接過錢來,滿臉笑容道:“充這么多錢,吃不吃得完啊?”
江森微笑回答:“吃不完就當還債嘛,以前吃了食堂那么久的免費飯!”
“哎喲,你這個話說得……”阿姨把那一千塊錢數清楚,麻利地幫江森充了錢,“阿姨要是知道你那時候生活那么困難,哪里舍得讓你那么餓肚子啊,你自己也不吭聲!來來來,今天多送你一個大包子。”她拿把錢往臺底下一放,過江森手里的餐盤,按平時的分量,給江森拿了六個大肉包和兩個雞蛋,滴的一聲,刷掉八塊錢。
江森端著滿滿一盤子的早飯,走到就近的座位坐下來,又起身去打了一碗免費的豆漿。升到高三,從這個學期開始,他的一切貧困生補貼就全都取消了。
每天光是吃飯,就得自掏腰包將近30塊錢。
這倒不是學校的東西貴,主要是他吃得多。
要是一般的走讀生,其實每天中午在學校吃一頓,五六塊錢就能吃得很舒服了。一星期按30塊錢計算,一個月最多最多,也就120塊左右。一個學期,撐死了超不過6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