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汽車很少,零星的行人也大多面色不好地低頭看著手機,純這處住所是在東京郊區外一個名為俊才縣的地方。
街道,公寓,長年的時間沒有讓四周產生多少變化,在遠離大城市后,霓虹的社會停滯非常明顯。
不知道干嘛地站了一會,純還是返身回去,既然都是發呆,不如去天臺上,半路他順帶拿了把椅子。
期間公寓的房東偶遇了他,對于莫名的行為驚詫不已,特別是拖著一把椅子步入樓梯間的氣勢洶洶,房東整個人都不好了。
然而在望見少年的臉時,莫名失去了一切勇氣。
“好年輕,好帥,好想和他交朋友。”
房東喃喃,初晴的天光灑下來甚至讓人覺得神圣,“為什么沒印象?”
空曠只有些許雜物的天臺上,純擺好椅子躺下,對著天空曬著太陽,白皙的皮膚享受著這剛好的日光浴,不然六月的天,得曬傻。
大多時候他只是懶懶地躺著的,偶爾瞇起眼,隨意瞥過底下,一瞬間猶如神祇俯視著蕓蕓眾生。
從白日落到夕陽,從明亮至于昏黃,時間如梭,純回過神,天空盡頭的云層已斂過最后剩下的橘紅。
他伸了個懶腰,看向身邊站著的人。
幾何時起,一位老人已出現在這里。
這是一名有著純正藍色眼睛,面貌精神矍鑠、梳得一絲不茍的銀白頭發、一身量身專定的高檔西裝,毫無疑問,一名非尊即貴的人物。
老人帶著無可挑剔的衣著打扮而來,像是要參加歐洲公主和阿美利加富豪的上流舞會,但他出現在東京的偏僻縣城角落,悄無聲息地到來后,只是恭敬拘謹地站在少年身邊。
一直等少年將目光看向他,老人才微微頷首,眼底有一抹激動。
“少爺。”
“來了?”
“來了。”
“我想想,你一次比一次快啊。”
“熟能生巧嘛。”
純重新望向余暉下的房屋,“歲數大了那方面可不能這樣,西蒙。”
純叫出了老人的名字。隨著老人的頭銜越來越多,以及身后那個姓氏所代表的的意義,已經很少有人能直呼他的名字了。
西蒙·拜庭這一刻好似要忽然回到因特拉肯的黃色浪花草原,抓著昆蟲的他被仆人領回了家,父親看著臟兮兮的他一陣訓斥,仆人們給他里里外外洗了一遍澡,威嚴的父親一反常態的神色緊張,領著他到莊園外的薰衣草田地上,指著北坡上站著的一個身影,說道:“那就是你以后的少爺了。”
年幼的他尚在奇怪“我不就是少爺么”這個問題,但當真的凝望起屹立在仲夏傍晚的那個少年,一陣風帶起的紫色花瓣從半空飄落,螢火蟲和蝴蝶不知到底是在追逐誰得紛紛從草里飛出來,旋轉,歡慶,天地同運,漸漸地,他張大了嘴巴。
天臺下路過的一輛貨車鳴了一聲笛。
西蒙回過神。
仍是夏日的傍晚。
少年就躺在他面前,姿勢不甚優雅。
而他今年六十有二了。
苦笑兩下,西蒙從公文包中拿出準備好的文件,說道:“少爺,這是您的身份信息、證件以及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
“嗯。”純點點頭,隨手接過。
不正經的玩笑過后,總得說點正經的。
純手指緩慢地敲了敲椅子把手。
“我記得也沒有幾年吧?”
上一回的記憶留在二零一三年,一二年世界末日吹得跟真的似的,他特地守著夜,屁事沒有,后面太無聊就洗洗睡去了。
如今,世界的變化卻遠超出他的想象。
聯想到在權威新聞臺上的“機甲”,“怪獸”字眼,純微微皺眉,說道:“現在是幾幾年?”
“二零二零年。”西蒙答道,“庚子年六月廿七。”
地平線那頭逐漸黑暗。
“我看過新聞了。”
“世界的變化很大。”
西蒙明白了少年在說什么,神情也沉下來,這是目前全世界所有人都知曉的話題。
西蒙說道:“是的,雖然沒過多少時間……但在您不問事的日子里,有很多重大事件發生,那些發現和碰撞,所造成的意義和影響甚至遠超以往歷史的總和。”
“在那些事發生前,也絕沒人能料到世道會變成這幅樣子。”
“前不久,聯軍更是經歷一場大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