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扶星感到臉上一陣痛癢,就像蚊子咬一般,她伸出手去胡亂一抓,便抓到一手濕乎乎的黏膩膩。
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片燭火重重。
再看向自己的手,原來是抓到了那盛滿墨汁的硯里,沾了一手的墨汁。她腦子迷迷糊糊,便將手向周圍那個看起來最雪白最干凈的白布上抹去。
“嗯?”低沉的聲音入耳,扶星頓時清醒了來,雙手亂抓一通,拿了墨盤來佯裝著。
“你的引夢經練的如何?”耳邊傳來楚玦的聲音,一板一眼的像極了凡間學堂里的夫子。
扶星于是半跪坐在蒲團上呈乖巧狀。
“大約學了三成了。”扶星認真回答。
她轉轉眼珠,又想到找狐貍窩的事情,心道天帝陛下既然問起了她的修行,不如趁機向他提起尋狐貍窩的事情。
只是這件事這次說出來就得成功,不然以后再提出來恐怕就沒有了機會。
不如先提一提那勉強的恩情吧。
“天帝陛下,你知不知道,我其實救了你哩。”扶星說道。
楚玦的目光轉動,也不言語,只是定定的看著她。
扶星心中有些打怵,但還是抵不住靈力的誘惑,干咳一聲壯壯膽子,繼續說道:“你被那年燭通捅了心窩,如不是我在你心口趴著阻擋了靈力外泄,恐怕早就天帝易主了呢。”
“這般說來,你確實是有恩于我。”楚玦說道,手中朱砂筆卻未停歇。
扶星得到回應,膽子更大了些,說道:“既然這樣,天帝陛下就滿足我一個小小的心愿吧。”
楚玦的筆停下,黑色的眸子看著扶星,聲音沉沉:“哦?什么心愿。”
扶星聞言大喜,忙道:“不是什么大心愿,只求天帝陛下給我在這九華山上開辟一個洞府,讓我能夠借著這沖天的仙靈之氣修煉。”
“嗯,那便在上元宮吧。”楚玦道,“正好我宮中也缺少一個日常灑掃的書童。”
扶星聞言,心中不由的一陣哆嗦,心道在上元宮可不行啊,那霜竹天后是小氣成性的,聽說平時有個仙娥多看天帝一眼,都會受到懲罰,自己這般成為了上元宮的書童,還不得被生吞活剝了。
“若說是仙靈氣,整個九華山恐怕沒有一處能比得上上元宮了,既然要報答你的恩情,自然要給你靈力最濃郁的地方。”楚玦說道。
靈力最濃郁,這對扶星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誘惑,當下心中一陣權衡,終于想出一個辦法。
“那陛下,我可否變成一只公狐貍?”扶星說道。
楚玦終于停下手中的筆,似乎不耐的掃了扶星一眼:“為何?”
扶星心思急轉,心道萬不能讓天帝知道是因為他的刁鉆老婆,天帝白天剛說了那樣的恩愛話,肯定不會喜歡他人說天后的壞話。
她斟酌再三,終于開口:“其實我已經為人妻室,若是以女子面容日日在陛下面前晃蕩,總是有些不妥,他們凡人不是有一句話叫做不守婦道。”
“我生的又有幾分姿色,實在害怕,便想著化作男兒身避嫌了。”
楚玦的眉頭緊緊皺起,跳躍的燈火映在他臉上,顯得一陣明暗不定。
“妻室?誰的妻室?”
扶星詫異于楚玦面容上想些微苦澀,但還是說道:“我男人名叫雪停,是一個極溫柔,世上極好的人。”
話音剛落,便看到楚玦蹭的起身,他的面容隱在黑暗中,垂在兩側的手微微顫著,過了良久,扶星便聽到一聲輕不可查的嘆息,便看到楚玦慌慌的走出了上元宮。
扶星心中一陣心驚膽戰,心道這天帝真的是陰晴不定,說變臉就變臉,自己以后要小心才是。
上元宮一片靜靜,月光與燈光混在一起映在扶星眼中,忽的有些發澀,她看著桌上的紙筆,不由的撿起筆在一張空白宣紙上輕輕描畫。
她半坐在美人榻上,及腰的長發隨意垂下,手中筆隨心動,一張儒雅至極的身影便躍然紙上,忽的又覺得和那夢中夫君有些不像,不由將紙張揉了,再鋪一張重新描畫。
楚玦幾乎是逃跑一樣來到的玉簫宮。
霜竹看到楚玦,驚喜的神情躍然面上,她盈盈上前,抓住楚玦的手。
楚玦看著她,黝黑的眼珠神色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