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呸了一口罵道:
“做她的黃粱美夢去,我的兒子早晚立了功回來,這世子之位就還是我兒子的。”
云嬤嬤自然是點頭,她一邊替邱氏打扇子,一邊試探著說:
“聽說潁河縣主回府后,林家老太太竟是緩過來了,這可真是奇了怪了,前些天我看桑嬤嬤和潤琴上躥下跳的,還以為她們也就這幾天就可以回去了。”
邱氏冷笑著說:
“任她們鬧去,就算林家真的辦喪事,我只要不肯放她走,她照樣走不了。”
云嬤嬤嗯了一聲,雖不敢再多說,眼神里卻還是有些不忍,畢竟大太太懷著身孕,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是有些可憐。
邱氏沒少得林庭瑤的銀票,作為邱氏身旁最有臉面的掌事嬤嬤,云嬤嬤自然也沒少得林庭瑤的好處。
林辰晧和梅臻陽離家前又一起到福壽堂看望老太太,老太太已經能靠著軟枕坐上小半個時辰了,視力雖然依然模糊,可也能認得出穿月白衣衫的是孫子林辰晧,穿深藍色衣衫的是外孫梅臻陽。
老太太神色和藹地叮囑林辰晧和梅臻陽要用功讀書,衣食也要注意,尤其不能短了睡眠的時間,免得虧了身子。
可是等到林辰晧和梅臻陽一離開,老太太就摟著梅若彤落下淚來,哽咽著說: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去做吧,這個家不能再爛下去了,不然就算你表哥得了功名,早晚也得被拖累了。”
梅若彤濕了眼眶,原來外祖母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說而已。
心如刀絞般地痛起來,梅若彤無法想象掙扎在生死邊緣的這些天,外祖母的內心該是有多么的難過。
她和老太爺為了維護長媳的臉面,寧愿委屈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有她親手帶大的長孫女,在她已入耄耋之年的時候,竟然還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命。
黃昏,雨悄然而落,打散了洛邑上空的道道炊煙。
兩輛馬車悄然進入林府的角門后不久,青竹就撐起傘和梅若彤一起往墨蘭苑走去。
在林家住了半年多,這是梅若彤第二次到這個地方來。
墨蘭苑已經被團團圍住,院子的雨地里跪滿了伺候的下人及其家眷。
梅若彤沿著回廊往正房走,抬頭間正好看到了從對面小佛堂里走出來的大太太。
梅若彤淺淺地笑了笑,遙遙地給大太太行了禮,就又平靜地往正廳里走去。
大太太打量了一眼跪滿了下人的院子,臉上依然面無表情。
春草跟在大太太身后,早已經是面色蒼白,兩條腿不停地打著顫。
大老爺坐在上首,二老爺夫婦坐在下首的左右兩邊。
看見梅若彤進門,大老爺抬手示意梅若彤坐到他身旁的空位上。
從被二老爺叫住來墨蘭苑的路上,二太太心里就已經是驚濤何浪,待看到梅若彤居然坐了大太太的位置,二太太打了個寒顫,在袖子里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才沒暈過去。
大太太步子穩健地走進正廳,伴隨而來的是她身上濃濃的佛香味道。
大老爺咬牙冷笑,忽然就抓起手邊的茶杯狠狠地砸到了春草的臉上。
春草頓時血流滿面,嗚咽一聲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