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元輕聲答道,其實他隱約知道,魚玄機如今身在深處淮泰山脈,是為尋一山獸,只是并未說出口。
因為這段時日,他已經知道,世子并不希望眼前之人與魚玄機多加糾纏。
為避免羈絆更深,他選擇隱瞞。
實際上,拖數月才將瘟穢送來,便是他刻意拖延的緣故了。
萬一林末有急用,這般拖沓,若是心性稍差,幫忙還不如不幫。
林末此時也嘆息一聲。
原想若知道魚玄機在何處,若需要幫忙,倒也能施以援手。
畢竟朋友之間相處,一味索取不是正道。
“對了,魚玄機除了瘟穢,還有什么要你與我說的?”林末接著問道。
黃道元此時才露出笑容。
他輕輕拍了拍滿是風塵的衣衫,整理了下頭發,恢復部分倨傲,沉聲道:
“還未自我介紹,本人黃道元,淮平郡府黃氏子弟,如今擔任玉侯府二等客卿首座。”
“魚先生已經把貴族之事大體說過了,其與世子殿下是至交好友,因此也使原本罪不可赦之事,有了扭轉的可能。
說起來,林氏造反之事,其實另有情況,若是未有圍城那一舉動,以世子殿下的身份地位,一句話便能洗脫罪名。”
林末兩手背于身后,看著身前之人。
“哦?那事已至此,又該如何?”他輕聲問道。
“事關三名周勝軍都統性命,此事性質之惡劣,甚至抵達玉候,軍主案牘之上,想要將此事揭過,很難,
世子想出的辦法是,貴族若允,可以實施金蟬脫殼,滿天過海之策,只需一把火,再丟些無關緊要之人,便可高枕無憂。”
黃道元說話越來越興奮,鏗鏘激昂,眉眼間重現了船上的倨傲。
林末卻一言不發,好像在思考問題的可行性。
見林末不語,黃道元眉頭輕蹙,緊接著道:“偌大一族,我不信盡皆齊心齊力,總有與你不對付之人,將其丟下,既讓你在族中輕松,又可助你林氏洗脫罪名,何樂而不為?
林君末,你別怪我說話難聽,雖然在此地,你確實自身實力不差,世人懼你畏你,但這天下很大,在這一隅之地稱雄算不得什么,侯府中有半步宗師,有宗師,甚至大宗師坐鎮,
我承認你是天資不差,但想一想,若你困于此地,想要成為真正的強者,又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十年,百年,抑或更久?”
“你的意思是,讓我拋棄一部分族人,再隱姓埋名,給別人當狗,還算是予我的恩賜…………”林末嘆息一聲,臉上看不出任何波動。
但那泛著金光的眸子,無形中給人巨大的壓力。
黃道元強忍住心中的不安,解釋道,“大可不必如此理解,受人庇護,付出些許代價本就是應該的,至于隱姓埋名,只不過權宜之計,
而拋棄一部分族人,說是拋棄,倒不如說他們的犧牲,換來的是你們林氏日后的榮光。
你想想,當你數十年后突破宗師,林氏成為郡望一級勢力,開枝散葉,綿延流長時,想必他們泉下有知,也必不會怨恨。”
“有趣,你嘴皮子確實厲害。”
林末輕聲說道。
“就這般吧,話已帶到,你可以離開了。
以及,帶走那邊那位。”
他偏過頭,看向不遠處的樹林。
黃道元一聽,正想說什么,遠處,樹林中,卻是緩緩走出一個蓑衣男子。
其頭戴斗笠,此時踏步出現,走到黃道元身旁,將斗笠脫下,露出那粗獷的刀疤臉。
“久居郡府,已聞霸王名號,今日順勢前來瞻仰。”蓑衣男子沉聲說道。
“那林某可讓你失望?”林末雙目微抬,略微留意了其腰間竹劍,輕聲道。
蓑衣男子搖了搖頭,“即使沒有那一記霸王攔江,也不負所望,光是你長相,一看便是酒量極好的樣子。”
“酒量好又能怎樣……”一旁的黃道元,笑道。
覺得其拍馬屁也拍不到正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