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士奇想要繼續充當老好人和事老,正準備開口,卻是被首輔大人搶過了話頭。
胡廣說:“內閣要穩重!現在首要之事,是向六部及各處衙門交代下去,各自穩住陣腳,莫要慌張。
也派人去五軍都督府那邊說明了,天子腳下誰敢當真擅動兵戈,誰就是大明朝的罪人!
另外,再知會刑部、大理寺一聲,將今日在朝會上,建言清查神機營的兵部主事給緝拿入獄。
這些事都做完了,你們就與老夫今日待在這內閣班房之中,哪里也不許去!”
首輔大人眨眼之間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讓其他三位內閣大臣不由感嘆,若是內閣少了這位首輔大人,怕是不好弄的。
他們也知道,今日他們幾個人是哪里也去不了了,皇帝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會召見他們,此時自然是老老實實的待在內閣班房里最為穩妥。
這廂內閣的爭吵,不為外人道也。
在那奉天殿偏殿寢宮之中,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已經是被禁軍帶到,正在皇帝面前長跪不起。
那先前消失的人,也再次從陰影之中走出,站在了離皇帝最近的位置上,若是紀綱膽敢造次,他在這個位置上能為皇帝擋下所有的進犯。
而在陰影中,隱隱約約還能看到有幾道人影,雖然看不清但卻能感知到這處陰影之中潛藏著的危險氣息。
皇帝一直在審視著跪伏在自己面前的錦衣衛指揮使紀綱,似乎心中還沒有做出最后的決定,對這錦衣衛指揮使究竟應該做出怎樣的處理。
紀綱也只能是五體投地,臉上、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已經浸濕了地上價值連城的地毯。
朱棣終于是開口了,他輕輕地呼喚著:“紀綱。”
紀綱渾身一顫,若不是頭不夠鐵,地不夠軟,他覺得自己都能鉆進地里面,此時聽到皇帝喊他,立即開口:“陛下,臣……臣在!”
朱棣目光幽幽,滿是感懷的長嘆一聲:“紀綱,朕問你,朕何曾虧待過你?
滿城官員,時時上書錦衣衛指揮使無法無天、囂張跋扈,恨不得讓朕立馬將你處死,可朕何時從了他們的意思?
你紀綱平日里威風赫赫,朕何曾斥責過你?
因為你是在替朕做事,做的還是整個大明朝最骯臟最不齒的事情,所以其他人都可以罵你,但朕必須要護著你!”
紀綱心中感慨,竟然是當場就哭出聲來:“陛下待臣不薄,大明朝就沒有誰能如臣這般受陛下偏護。
陛下圣寵恩澤,臣唯有日日夜夜銘記于心,謹記忠心耿耿,勤懇做事報答陛下之信任。”
紀綱說的激動,讓人分不清他這個時候是真的在感激,還是裝某做樣只為能逃過一劫。
朱棣冷哼一聲,怒而呵斥:“可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
不說你紀綱當街阻攔皇太孫,便是那些錦衣衛如何沖進神機營大營的?
為何恰好今日太孫清查神機營,就突發爆炸,就讓你錦衣衛撞上,就有這么一整個千戶所的錦衣衛第一時間趕到?”
紀綱似是想要開口解釋,然而憤怒的朱棣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憤怒的怒喝著:“你紀綱究竟想要做什么!是不是要殺了皇太孫,還要殺了太子和朕啊!”
“臣不敢!臣不敢!臣萬死莫辭!”
紀綱連連磕頭叩首,伏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