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隨著太監進了午門。
皇帝的口諭,并沒有對李彬等人的交代,也沒有對這午門前諸多神機營官兵,以及那上前被俘的錦衣衛有任何的交代。
徐景昌目光閃爍,他似乎是看到了十四年前,南京城發生的事情,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張輔沉吟起來,目光微微縮起。
三人之中,地位官職最低的李彬,率先開口:“陛下這是……太子和兩位王爺都被叫進了宮。那紀綱也已經被陛下鞭殺,您二位說,今天這南京城會不會再出什么事啊?”
李彬很是擔心,卻也由不得他不擔心,他從軍務草莽之中起,能到如今的地位都是皇帝賞識。
若是中樞真的要出什么事,張輔和徐景昌這兩位背景深厚的人大抵是不會有什么事的,但他就說不定了。
畢竟,如今的大明朝最不缺的就是能征善戰的武將。
徐景昌被李彬說的越發的煩躁,忍不住瞪了一眼李彬。
張輔終于是停止了沉吟,小聲開口:“你們莫要忘了,陛下是先打殺了紀綱,而后才召見太子和兩位王爺的……”
張輔沒有直白的將心里話說出來,但卻也清晰無比。
皇帝現在不會對太子又或者漢王、趙王兩位王爺做什么。
若是皇帝真有這個打算,就不會提前打殺了紀綱,而是將暫留紀綱一命,好屆時當面對質。
李彬聽著英國公的解釋,不由的長出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緩緩落下。
徐景昌哼哼兩聲,覺得李彬實在是太過于多心了。
然而他卻想不到,今天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在李彬的神機營大營之中引發的,若是最后真的要定罪的話,他李彬管控不嚴,致使庫房爆炸這一點,就夠他吃掛落的了。
午門里。
朱瞻基已經走進了偏殿之中,一眼就能看到朱棣一個人斜靠在靠背上,閉著眼皺著眉,似乎是在養神。
他鼻子嗅了嗅,雖然此處已經點了香,空氣中卻還是能夠聞得到一縷淡淡的血腥味,若是再仔細一些的話。
甚至還能夠看得到殿內物件地磚縫隙只見,還殘存著沒有來得及仔細清理走的深紅色殘渣。
不用說,朱瞻基都知道這是什么。
這是紀綱啊!
朱棣似乎是察覺到了殿內多了一個人,微微睜開眼盯著站在自己面前沉默不語的朱瞻基。
他沒有如往常一樣一看著大孫子就必會露出笑容,他臉色平靜如水,眼神深邃。
“你來了。”
朱棣幽幽的說了一聲,引得朱瞻基連忙抬頭。
朱瞻基道:“孫兒見過皇爺爺。”
說著,他就要以禮拜下去。
朱棣卻是擺擺手:“平日都沒這么懂事,今天也不要弄這出了,站好了說話。”
朱瞻基嘿嘿一笑,但一看朱棣依舊是面無表情,立馬是收起將將露出的笑臉。
朱棣點點頭開口:“想必你也知道,紀綱已經被朕鞭殺了吧。”
朱瞻基嗯了一聲。
朱棣說:“知道朕為何不管不顧,直接打殺了他嗎?”
朱瞻基搖頭。
朱棣解釋道:“朕今日便是不管究竟是何原因,朕只知道,錦衣衛指揮使紀綱膽敢當街阻攔大明皇太孫,這便是抄家滅族的死罪!現在,你懂了吧?”
朱瞻基依舊沉默不語,他在思考著朱棣最后說的這番話的意思,究竟是要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