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是三寶太監的。
都說是,您看了后,務必給個準信,奴才也好回去的時候給帶上。”
這是從北平一起南下的,昔日燕王府老宦官。
朱瞻基露出親近,攔著對方的肩膀:“一路跋涉不易,你先去歇歇。穩穩的住上兩日,等我這邊處理完徽州府的事情,將回信寫好,你再帶著回去。”
宦官連忙點頭應是,在楊安平等人的指引下自去歇息。
臨窗書桌前。
年輕的于謙,正在烹煮著一壺清茶。
茶葉在沸騰的山泉水中,不斷的升騰翻轉,如夢如幻。
一團團的淺白水汽,從壺嘴前仆后繼,爭先恐后的鉆出來。
水壺開始嘶鳴,發出尖銳的吶喊聲。
于謙提壺,到處一注金黃茶湯,灌入兩只青花白釉,底書永樂年制淺盞之中。
此乃內府所出。
若是往后推上幾百年,在那松江府的黃埔之上,定然能換來幾套私宅別院。
此時,卻是最不值錢的玩意兒。
于謙漫不經心的,將其中一盞茶水,推到坐于花梨透雕福壽椅上的朱瞻基面前。
皇太孫無心飲茶,面前擺放著那兩封,從京城而來的家書。
鄭和的信上,內容不多,寥寥不過百余字。
卻是言簡意賅,其意盡數表明。
信上,無非是告知朱瞻基,大明朝的寶船隊,再有三兩月,便會再次整裝待發,開始第五次下西洋。
沿途,預備所經停靠之處也一一贅述清楚。
結尾,則是詢問朱瞻基,是有另有意見。
推開攤在面前的書信,朱瞻基抽出一張白紙,提筆緩書,不多時也將心中所想寫清。
同樣不過百余字,同樣的言簡意賅。大明朝的寶船隊下西洋,已經有了足夠多的經驗,朱瞻基這個門外漢沒有多少意見可以提出。
無非是希望這次,讓鄭和能試著多走走,盡量多的收集各地物種,談情各地情形、礦藏、局勢。
又提到,能夠此次在沿岸駐地,建立長期的寶船隊停靠點,使后期再下西洋,提供充足之便利。
回信寫完,朱瞻基輕捏紙張,輕輕吹過,放于一旁靜置。
“喝茶,要涼了。”
于謙早就三盞茶下肚,此時見朱瞻基終于停筆,再將那杯已涼的茶,推得離太孫更近一些。
朱瞻基皺著眉,端起茶一飲而盡,將茶杯放在離自己足夠遠的地方。
他抬起頭揉著兩側太陽穴,向于謙詢問:“南下柳州的一應事務,都安排妥當了?”
于謙趕忙回話:“幼軍衛已經準備就緒,各處人馬現已集結完畢,只待太孫下令啟程。
如今任職徽州府縣小吏的日月堂少年們,也都叮囑妥當。往后有楊知府在,他們也斷然不會出什么事。
新安衛也已按照計劃,萬不會讓居心不良之人,進到徽州府來。”
朱瞻基看出了于謙臉上的遲疑,拿著太子爺來的書信,看向對方:“還有什么事未曾辦妥?”
于謙有些遲疑,略帶尷尬,良久方才開口:“文……文姑娘……似乎不太想去京城……”
按理說,文想如今也算是太孫的女人了。
但是兩人也未曾明媒正娶,宗室里頭也未曾有記下。所以,這些日子倒是讓于謙等人,頗為頭疼不已。
最后,勉強還是以文姑娘相稱。
朱瞻基聽聞此言,眉頭皺的更緊了一些,手掌輕輕的拍著桌子:“為何我沒聽她這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