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愣了愣,然后清清嗓子:“這還是在文姑娘身邊伺候的侍女們,偷偷告訴我的。說是文姑娘,自朝廷的旨意下來之后,心情便越發的不好,總是悶悶不樂的站在窗臺上看著這徽州府的山山水水。”
如今伺候在文想身邊的侍女,還是當時朱瞻基讓于謙找來的。
這些侍女有什么話,和于謙說也在情理之中。
朱瞻基拍著桌子的手啪的一聲停了下來:“不去京城,難道還要給她留在這徽州府?這女人……你說該怎么辦?”
太孫征詢的目光,向著于謙投來。
于謙聳聳肩,抬抬手,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太孫,您這可就為難我了。我連姑娘的手都沒有摸過,這等事情……屬實不知……”
沒見識的雛兒!
朱瞻基瞪了于謙一眼,胡亂的搖搖頭,想要將心里亂七八糟的思緒拋開:“不說這事,容我到時候慢慢想。”
說完,他便拿起老父親的家書,慢慢看了起來。
于謙縮縮腦袋,其實這一趟他之所以游學,除了向清流先賢請教之外,亦不過是為了躲避家中早就準備好的一門親事而已。
朱瞻基不知小錦鯉心中的所思所想,注意力已經專注在老父親的家書上。
相較于鄭和的信,太子爺的信可謂是滿目文字。
便是一目十行,一時片刻也看不過來。
但是讓朱瞻基沒有想到的是,這家書上一開篇,就是老父親在痛斥他這個不孝子。
振振有詞的控訴不孝子,就算是人走了,家里的那條狗也不能歇一歇,每日里一如既往的像條瘋狗一樣。
又控訴不孝子,自己躲在徽州府吃香的喝辣的,獨獨留下他這個老父親,在朝堂上勞心勞力,為了推行徽州府試點革新的事情,可謂是熬出了滿頭白發。
看著老父親的控訴,朱瞻基無聲的笑了笑,心里想著等來年回京,也不知老父親能瘦下來多少。
好到時候,也不至于……
晃晃腦袋,朱瞻基接著往下看。
便是太子爺的字字叮囑,無非就是在外莫要惹事,萬般行事勿要急切,步子須要踏穩,事情須要光明。
余下,便當真像是個老態龍鐘的老父親一般,絮絮叨叨的說著進來南京城里頭的新奇事情,無非也就是些家長里短。
填補著些,太子妃整日里越發在太子爺耳邊,念叨著兒子的親事,念叨著宗室里頭,獨獨就數太孫尚未成婚。
又說,紅衣近來,越發的苦悶。
不練劍,亦不外出游玩,竟然是躲在東宮里頭研習起了女紅。
倒是鬧得孫若微這個丫頭,頭疼不已。只因為,紅衣偏偏不找他人,只尋著孫若微,要她教自己女紅。
若是一般人,孫若微自然有這份自信,能教會了對方女紅。
可這學生偏偏又是紅衣,這么個自小舞刀弄槍的女俠般的人物,穿針引線,竟然生生給弄得像是上陣殺敵一般。
老父親的筆力,已至大成。
淺白文字,竟然是惹得朱瞻基不由的笑出聲來,對南京城里頭也生出想念來。
不過眼下,他也只自己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的。
靜下心來,沉思片刻,朱瞻基再次提筆,亦是給老父親回了一封滿當當的家書。
待兩份書信干透,封入信封之中。
朱瞻基將其交到于謙手中。
“讓宮里頭來的太監,帶著回去。傳令張天,明日一早幼軍衛開拔,前赴柳州府與齊子安會和!”
于謙精神一震,眼下徽州府諸事已了,往后自有楊安平帶領著眾多日月堂少年,循序漸進推行革新之事。
他早就在這待得夠夠的了。
聽聞此言,立馬應下,精神抖擻的該退,轉身自去安排南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