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回頭,疑惑的看向于謙:“小錦鯉是覺得我過于自大了?”
于謙選擇性的無視了那個怪異的稱呼,搖搖頭:“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覺得,離著敵人越來,便越要小心才是。此處上萬大軍的生死,太孫的安危,不是那些交趾前朝余孽能比的。”
朱瞻基拉住韁繩,讓馬速降低下來,他也不氣,緩聲開口反問起來。
“你覺得廣西護衛押送的東西都是什么?”
“還是說,你覺得我會親自領兵,沖殺在前,與那些交趾前朝余孽作生死搏斗?”
“亦或是在擔心,我們這上萬人馬,會陷入到那連綿不絕、遮天蔽日的南疆山林之中?”
于謙是個讀書人。
即使現在身為幼軍衛經歷。
他也一直堅定的認為,自己是個純正的讀書人。
所以,這軍陣之事,他不懂。
于謙很有覺悟,皇太孫能文能武,那是因為人家是皇太孫。
他于謙,始終都只是個讀書人而已。
現在見到太孫這般詢問,他雖然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最后還是選擇了閉嘴不談。
朱瞻基提著馬鞭,側過身子,點點于謙的肩膀:“年輕人,往后要多看,多聽,多學。不然,午門后頭那個小房子,不是什么人都能進去的。”
于謙啞然,心中無語。
再次盤算著,他和太孫之間,到底是差了幾歲來著。
大軍持續前行。
沿途,探前的斥候,和游走兩側的騎兵,身上開始積攢越來越多的血氣。
漸漸地,就連官道邊上,也開始有尸體出現。
遠山映入眼簾,逐漸放大。
終于,當林葉嗦嗦聲傳入耳中的時候。
大軍聽了下來,中軍和后軍,開始匯攏到一起。
廣西護衛承擔了安營扎寨的任務。
就地取材。
鋒利的斧頭,砍倒了一顆顆粗壯高大筆直的林木。
削去雜枝,切割成同等長度的林木,被放入到挖好的土坑之中。
四座三丈高的木制哨塔,是最先被搭建完成的。
圍墻,也漸漸成型。
這是大明標準的,大軍長期駐屯的流程。
當天色漸晚,一座簡易的軍營,已經磐恒在交趾嘉興州西南部連綿山脈邊界。
軍營中燃起了燈火。
廣西護衛正在埋灶做飯。
不遠處的山林之中,不時的傳來尖銳的慘叫聲,伴隨著重物砸地的聲音。
那是軍中斥候,在林中清除奸細探子,造成的動靜。
有精銳斥候,在提前吃完食物后,再次翻身上馬,魚貫出營,向著來路奔赴。
這是要趕回安州府,通報大軍已經正式達到預定地點,安營扎寨的消息。也是要求,交趾官府,準備好大軍后續所需物資,并派遣官兵押送護衛。
另有騎兵,則是會繞過安州府,趕回鎮南關。
在鎮南關,已經集結了桂林右衛、南寧衛兩衛,上萬兵馬,只待交趾傳來求援的消息,便會當即揮軍南下。
星月臨空之時。
嘉興州南境,大明軍營之中,肉湯菜飯,已經做好。
正是這時。
一支十余人的隊伍,借著月色,悄無聲息的進入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