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朝堂上,在吳中說完話之后,傳出一道冷哼聲。
是禮部尚書呂震。
他抬抬手面向皇帝告罪一下,然后便抱著笏板站起身,走到了大殿正中:“吳尚書雖說到南疆遠離京師,我等無法探得真實。然今日太孫于朝堂紙上,卻是肆意妄為,無視朝堂紀律,胡言亂語,其罪卻是實實在在的!”
這人常和清流走動。
朱棣默默的看了呂震一眼。
這些年他用呂震,皆是因為對方有著一副好記性,會說好話。
但是在今天,卻沒有說什么好話。
至于原因……
朱棣的目光看向了殿外。
外面什么都沒有。
呂震同樣在默默的觀察著皇帝,稍加思索后再次開口:“太孫今日所作所為,于禮不合,若不加以懲戒,朝堂體統蕩然全無。至于南疆之事,朝堂大可再派官員,親赴南疆追查,必然能帶回真相。”
呂震打的主意很簡單。
就是要先給朱瞻基定下罪來,后面再慢慢的將南疆的罪證查清楚。
呂震如同朝堂上,那些清流腐儒代表們的想法一樣。
在朱瞻基開口就是認罪,然后更是自行定為凌遲處死之后,便認定這是他的緩兵之計,以退為進。
呂震渾濁的雙眼看了一眼上方的皇太孫。
呂震的心中有些煩躁,大明朝的皇太孫越發的不受控制了。
朝堂的體統和規矩,在這位年輕人眼中,幾乎形同虛設。
這不是一件好事情。
今天皇太孫能無令,帶著兵馬殺光交趾前朝余孽,明日說不定就能在應天城,帶著兵也殺上一些人。
沒有人喜歡不按規矩辦事的上級。
尤其是動輒砍頭殺人的上級。
呂震不喜歡。
他所代表的,在他身后的那一幫人,也不喜歡。
于是,呂震又看了眼太子爺。
他的心中不由想著,這位是如此的仁厚,為何他的后代,卻是這般的……
呂震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詞去形容了。
而隨著呂震的開口。
一批堅守清流的官員,已經是默默的抱著笏板,跪倒了大殿正中。
這是大明儒家清流們,第一次針對性的,對皇太孫發起的一次對抗和排斥。
武將輪值內閣,我們忍了。
試點徽州府我們忍了。
可不代表我們能一忍再忍。
徽州府死了多少儒教的中流砥柱,多少虔誠的儒教弟子含冤而死?
南疆用兵,完全無視大明朝一貫而來的仁義道德,悍然砍殺上萬已經投降的敵人。
這在哪朝哪代,都是少有發生的事情。
皇太孫用自承罪行,自請死罪的方式,并不能開拓自己的罪責!
朱棣皺緊眉頭,自南疆的消息傳入京師后,他就有預感朝堂內外,會有不和諧的聲音發出,會有一批人要做出反應。
如今,他們終于是發動了。
朱棣很清楚,如今的大明朝需要這些人的支持和維護。
他們殺進應天城,卻不能殺光了這些人,更不能殺光整個大明的人。
所以,他必須要有容忍之心。
恪守仁義道德的清流很多,多到就算他是皇帝,也不敢輕舉妄動。
再這些人沒有犯事的情況下,他也需要保證最基本的體統和規則。
朱棣收回視線,再次看向跪在一起的父子兩人。
這兩人都是他的血脈繼承。
是大明朝下一代,下下代的傳承。
但朱棣知道,自己今天必須要做出懲處。
否則。
自去歲,在朝野清流心中淤積的怒火,將有可能引發更加劇烈的反彈。
于是,朱棣開口:“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