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坐著龍舟寶船,從應天城外的秦淮河出發,先入長江,匯合停靠在江邊的水師船隊,然后沿著運河一路北上。
光是水師,就不下五千人馬。
而在兩岸,更有京衛大營里的數衛兵馬護衛。
這一次北巡,皇帝是要看一看運河兩岸,清查一邊漕運的現狀。
但是最終目的,卻是要看看,在去歲已經定下來的遷都北平城的事情,如今已經進展到什么地步了。
皇帝不喜江南,一直想要回到北方,這件事情滿朝皆知。
龍舟寶船已經揚帆。
漸漸消失在視線里。
城門下。
留守應天的官員們,卻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為皇帝送行,自然是要以老大,太子朱高熾為首。
但是現在皇帝走了,應天城也就自動變成以監國為首。
如今的監國。
漢王朱高煦殿下。
兄弟兩人并肩站在一起,大有一副貌合神離的樣子。
文官們很糾結。
一位是他們往日里,尊敬、信任、寬仁的太子爺。
另一位,則是如今的頂頭上司。
這個時候,不是站隊的好時機。
所以,沒有人愿意開口說話。
就比如,誰先入城這件事。
現在該如今做,就是件讓人頭大的事情。
軍方的人,在小聲的商討著事情。
他們在羨慕被皇帝帶走的同袍,說不得都時候皇帝遠在北平,就會借機走一遭草原,到時候那些隨行伴駕的小伙伴,必然會有大把的戰功攢取。
而他們只能留守應天,無事可做。
不過,剛剛在送行列隊的時候,皇太孫又告訴他們,最近那個日月堂里,有些新東西,不日就會送到五軍都督府,進行驗證。
這算是最近,軍方少有的好消息了。
而文官們,還是沒人開口。
禮部尚書呂震被皇帝帶走了,一同北巡。
按照朝堂的猜測,這位老大人,怕是要就此留在北平,專責遷都北平城的事情了。
如今負責禮部的,是金純老大人。
金純是個實干派的官員。
在接任禮部事務前,就已經官至禮部侍郎,而在此之前,更是以刑部左侍郎的官職,會同工部尚書等人,負責修造水利。
政績矚目。
廣受百姓愛戴擁護。
感受到現場同僚們的目光關注,金純沉著臉。
現在的局面,雖然有關于權力地位之爭,但也涉及朝堂禮儀。
所以問題,還是得要他這位禮部尚書來說話。
漢王默默的向旁邊挪了一步,與太子錯在了一段距離,倒是和趙王朱高燧離得更近了一些。
朱高煦的目光,時不時的掃向在場的文官們。
雖然如今身負監國,但名義歸名義,實際權力需要得到朝堂的認同,這個見過的名分才算能坐穩。
倒是太子朱高熾,顯得很是輕松,不時小聲的與身邊的太孫交談著。
離得近的,大抵能聽出些,東宮里的這對父子兩,竟然是在討論今天東宮里頭該吃什么東西來著。
……
“陛下重禮。”金純一語定音,接著說:“如今陛下北巡,我等仍需勉勵,不負陛下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