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沒這么強的學習愿望,他已經拉著羅向陽,小心的說著秦淮河上,誰家的姑娘最嬌柔。
桌子底下的酒壺,也積攢的越來越多。
朱瞻基抬手,制止了鄧永新對揚州各處古跡的介紹。
他一手捏著裝滿酒的杯子,一手一提酒壺,站起身走到萬高面前。
“萬大人,我敬你一杯。”
說著,他也不管露出驚愕的萬高,提著酒壺往對方空著的酒杯里,添滿了酒。
萬高心里升起些惶恐。
他是地地道道的讀書人。
當年被皇帝朱筆圈名,金榜題名后,他第一個去的衙門,是翰林院。
這是清貴的官路。
但后來皇帝,要他修書。
他拒絕了。
他在翰林院多年,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和當初讀書時想的不一樣了。
他想要為這個大明朝,做些什么。
于是,他上奏請命,要出翰林做事。
皇帝當時罵了一句。
罵的是什么?
好像是罵了一句,他萬高就是個賤命。
這是皇帝本意要他萬高繼續清貴下去,修書揚名,卻被枉顧好意,氣急敗壞后才說的胡話。
但皇帝罵罵了,事后還是揮揮手同意了萬高的請求,將他先是下方到了六科當個參與政事的言官。
隨后,轉都察院。
再到近些年,轉為兩淮巡鹽御史。
就是順著他的意,要他在外做事,但又不給他真正執掌一方政務的位子。
御史。
終究也是清貴。
皇帝對他雖然不滿,沒有讓他主政一方,但給他的恩典已經頗多。
方才皇太孫打斷了他要對葉英發說的話,雖然心中不滿,但此時有皇太孫親自上前為他添酒。
萬高心中的不滿,早已煙消云散,唯有惶恐不安。
他趕忙起身,雙手端著酒杯,面對著皇太孫,深深彎腰。
“臣久在鄉野,魯莽慣了,還望太孫恕罪。”
說著,萬高舉杯滿飲而進。
朱瞻基在近距離的觀察著萬高。
這位雖然官階不高,但手握監察重權的兩淮巡鹽御史萬高。
臉是真的黑!
黑的深入皮肉之中。
身上穿著的衣袍,很是破舊,但被浣洗的很干凈。潔白的衣領,已經微微起毛,卻沒有絲毫的狼狽可言。
他手上的繭很好。
不像是提筆寫字的文人,反倒是更像田間地頭的農夫。
看這樣子。
大抵是個好官。
朱瞻基看完了,也看見萬高將杯中酒喝完,他再次為對方添酒。
這次,卻是被萬高止住。
“太孫不可,有違君臣之禮。”
說著,他就已經是順過了朱瞻基手上的酒壺。
態度恭敬,先是為朱瞻基的酒杯添滿,然后再給自己倒酒。
萬高的眼眶,不知不覺的有些紅潤起來,他長出一口氣,舉杯邀約:“太孫,臣敬您一杯。”、
說完,不待朱瞻基反應,仰頭而干。
朱瞻基哭笑不得,喝完了酒,輕聲開口:“萬御史,方才可是在怪罪我打斷了你的話?”
戴圍放下了酒杯,不是他面前的酒壺空了,而是當了這第二場酒的要緊話了。
鄧永新同樣側目。
他如今帶領著揚州府衙,算是皇太孫的人,不能不清楚后面的要做的事情。
萬高張了張嘴,最后還是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