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說了一句,手里捏著一塊剛剛掏出來的絲巾,交給身邊的羅向陽。
羅向陽上前,臉色如常的走王博厚的眼前。
羅向陽的左手掐住了王博厚的下巴,右手拿著太孫交給的絲巾,不太溫柔的在王博厚的臉上擦拭著。
這個時候。
該是吐一口血水才是吧?
王博厚心里想著。
但他沒有這么做,閉著眼,任由對方粗暴的擦拭著自己的臉。
少頃,腦袋一沉。
王博厚緩緩的睜開眼,看向站在眼前不遠處,依舊在默默注視著自己的皇太孫。
他不由的仰天長嘆。
“太孫如何知曉,他們會拿罪民家小為質?”王博厚終究還是問了出口。
“話本里,可不都是這樣寫的?”朱瞻基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王博厚頓時沉默下來。
是啊。
話本里是這樣些的。
話本里還有寫到,做了壞事的人,總是會被懲治的。
想來,葉英發此時若是知曉此事,大抵會怒不可止。
葉英發一旦怒火中燒,會做什么?
大概,曹禮那混賬玩意,又要做前唐房家子,院外守門的舊事了。
哈哈!
想著這二人可能會上演的事情,王博厚不由的發出笑聲來。
因為笑的太過開心,王博厚的兩眼都流出了淚來。
紅色的。
是血淚!
“我說!”
笑聲停歇,王博厚定定的看著皇太孫,鄭重開口。
聽到王博厚愿意交代一切。
朱瞻基不由覺得有些落寞無趣,他點點頭,背起雙手,轉身向著牢房外走去。
……
陽光很刺眼。
夏蟬很吵鬧。
熱浪滾滾,晃動著朱瞻基的衣擺。
腳下是一條螞蟻行軍隊伍,正在搬運著不知究竟的事物,向著一旁的墻角過去。
忽然,一片黑影,出現在螞蟻隊伍上空。
撲通。
一片煙塵,飛濺開來。
螞蟻們的行軍隊伍,被一只靴子攔腰斬斷。
靴子抬起,然后落在一枚氣味很重的果子上,踩著果子在地上劃出了長長的一條線,畫出一個不太圓的包圍圈來。
輸送利益的鏈條,被徹底的打斷。
留在后方的螞蟻們,亂作一團,卻無處可去。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兩淮鹽務官場整體崩塌,官商勾結,內外勾連。”
“現在如何?”靴子的主人在詢問,靴子則是在包圍圈里,一步步的蠶食著,留下一片片的尸骸。
“流血不止,血盡而亡。”
靴子停頓了一下,懸空在大抵上,造出很大很大的一片陰影。
最終,靴子還是落在了包圍圈,最后的一片地。
全軍覆沒!
“收斂遺體,妥善料理。”朱瞻基面無表情,讓一旁稟報消息的羅向陽,猜不出太孫的心思。
“是,已經交代下去了。”
朱瞻基拍拍手,跺跺腳,看向羅向陽:“既然我們想要的東西都拿到了,就按照計劃行事吧。
命揚州衛接管江都城防,封鎖城門,無令不得出入。
命幼軍衛開拔,分赴兩淮都轉鹽運使司衙門、兩淮轉運使葉英發府邸、晉商曹禮府邸等相關之處。
命……讓孔彥縉于揚州府衙設宴,宴請揚州士林清流,研習圣賢文章。
命揚州知府鄧永新,召集兩淮鹽商,于和風閣吃酒,就說乃是本宮請客!”
整個江都城、揚州、兩淮,在這一刻,好似被一張天網籠罩,網口正在扎進,網底正從水底下升起。
網中。
豐富精彩。
“是!”
簡單而沉著有力的回答,羅向陽左手掌心,抵著腰間的繡春刀,疾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