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攻,是軍中早就定下的既定方略。
南疆的冬季,并不寒冷,也無雨雪。所以,從雨季結束之后,將會是一個漫長而又干燥的時期。
對于鄂宏大來說,能夠用砸錢打贏的仗,絕不愿意用手下官兵的性命去置換。
畢竟,如今南疆的出頭鳥緬甸宣慰司被打下來之后,其他諸宣慰司還需要時時鎮壓,等待被朝廷將諸司王室,給置換到京師之中。
這些事情,都需要南疆有一只強大的軍隊坐鎮。
鄂宏大的右手手指,輕輕的敲擊著左手手背,他在沉吟思量著,接下來的話應當如何開口。
唐賽兒也不急,稍稍轉身,招呼著在場的其他明軍將領,多喝幾杯酒。
等到鄂宏大思量清楚后,正要開口的時候,唐賽兒也已經轉過身來,看向他。
稍稍一愣,鄂宏大回過神:“唐姑娘,鄂某是個爽快人,并非一個計較之人。唐姑娘如此幫助明軍,不知唐姑娘想要……從南疆得到什么?”
哪怕唐賽兒是東宮的人。
但人家,并沒有幫助鄂宏大的義務。
既然對方能給鄂宏大,一個在緬甸境內站穩腳跟的城池,也就能在接下來的征戰之中,提供源源不斷的支持。
這樣的幫助,若是無所求,那是在騙人。
唐賽兒輕笑一聲:“指揮使還請放寬心,小女子并沒有想做什么裂土封王的事情。若是指揮使在戰后,能允許小女子,將那些崇信我教之南疆土著帶走,小女子便是感激不盡了。”
只是要人?
鄂宏大眉頭微微一皺:“唐姑娘……”
人是第一生產力!
唐賽兒,看向并不知道這個道理的鄂宏大,不得不嘆息一聲,開口道:“此戰結束,指揮使必定高升,說不得南疆諸軍鎮守的職位,就要被朝廷交托給指揮使了。
屆時,望指揮使大人,能在南疆,照拂一二。”
按著南疆的特殊地形環境,朝廷打下南疆后,開始的幾年,為了維護有效的鎮壓,必定是要原地提拔文武官員,來持續大明對南疆的統治地位。
鄭和如今雖然從海邊,往緬甸宣慰司進攻,但他一直負責寶船隊事宜,此戰之后,大抵還是另有要事安排。
靖江王府乃是宗室,眼下是斷無可能插手地方軍政要務的。
至于黔國公府,人家鎮守云南,腦袋暈了才會到南疆來。
所以算來算去,南疆大軍最后的統軍人物,唯有鄂宏大最后機會。
鄂宏大很是爽朗的大笑起來,似乎是在對未來執掌一方兵馬而暢懷遐想。
笑聲過后,鄂宏大手拍桌子:“鄂某答應唐姑娘今日所提之事!凡是唐姑娘圣教中人,去留何處皆有唐姑娘處置。鄂某在南疆一日,唐姑娘一應要求,鄂某鼎力相助!”
唐賽兒在一旁陪著笑。
她在想,如果有一天鄂宏大發現,南疆遍地圣教之人,到時候又會作何想法。
不過想來,鄂宏大也無可奈何。
畢竟,太孫的南疆政略之中,可是有一條,清清楚楚的寫明了,要控制、削減、消滅南疆本土土著,用以置換大明遷徙百姓。
更有一條,是要以南疆本土土著作為主力,組建奴隸軍隊的計劃。
最多……
南疆一開始的建設計劃,會缺少一些生產力而已……
鄂宏大止住了笑聲,目光在四周掃視一遍,然后小聲開口:“鄂某唐突,不知圣教教主現在何處……”
鄂宏大認為,身為一介女子,唐賽兒最多算是東宮在南疆白蓮教中的代言人而已。
圣教教主,必定另有其人。
然而,他卻并沒有,或者說不敢往某個方向去想。
而反觀唐賽兒,在聽到此言之后,臉色忽然大變,雙目下壓:“鄂大人,教主之事……請恕小女子,無法言明……”
鄂宏大微微一愣。
目光不斷閃爍,許久之后,眼中閃過一道亮光,他面有震驚,卻終究是忍了下來。
見諸將已經吃飽喝足,便率先起身:“是鄂某唐突,還請唐姑娘莫要怪罪。今日初入城中,多謝唐姑娘盛情款待,然我軍諸多軍務還需妥善安排,先行告辭。待軍務整頓完畢,鄂某做東,宴請唐姑娘。”
唐賽兒起身,款款福身一禮,很有古人之風。
這是,在東宮的時候,她的好牌友太子妃教給她的。
她輕聲開口:“指揮使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