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四爺看了一眼,沉默的朱瞻基和于謙兩人,大概是覺得這兩個外鄉人,不知道他們黃府的凄慘舊事。
于是,黃四爺開口道:“兩位賢弟,為兄此生恨不得殺盡所有倭寇,飲其血、食其肉!”
朱瞻基再次與于謙對視,然后祥裝不知詢問道:“兄長,何曾如此憤怒?”
嘭!
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黃四爺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原先滿臉和煦的他,此時變得格外的憤怒,充滿了怨恨。
“二位賢弟所有不知,為兄先前也是有三位兄長的。可恨,那些倭寇屢次侵犯沿海,我那可憐的三位兄長,為了護住我家,護住這鎮上的百姓,竟然慘遭那倭寇殺害!”黃四爺說的很是動容,眼底也變得充血,布滿血絲。
情到深處,黃四爺先前的風度全無:“所以我這些年,時時捐獻錢糧給松江府,廣施錢糧給百姓,就是不想他們也重蹈我黃家覆轍。太孫此次總掌滅倭之事,我恨不得投奔而去,好將我黃家錢糧全數捐獻,也好讓太孫能夠多招募些水中好手,多些上陣殺敵的官兵!”
“這一次拓林村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那可是三百零九條性命啊!賊子可惡,便是千刀萬剮也不能泄憤。可我也無計可施,只能在鎮外修建溝渠,只希望能夠抵擋可能到來的倭寇一時半會,好等待朝廷援軍。”
“二位賢弟,為兄聽聞二位乃是錢塘人氏,心中亦是擔憂不已。錢塘富庶,前番那舟山的定海前所也是折損過半。若是錢塘再被倭寇進犯,說不得二位賢弟家中也要出事。”
“為兄想,二位賢弟若有擔憂,我等再聯絡松江、蘇州、錢塘大族,一同捐獻錢糧,奏請官府應允我府上家丁策應官府,在倭寇來犯之時,可往各地救援百姓,緩解官兵奔襲之苦?”
大明的普通百姓,在離開籍貫之地十數里,就要上報給里長、官府等知曉,若要出縣,更是要開局路印才行。
而大戶人家的家丁,甚至都是些家生子,連普通百姓都不是。
這些人想來遠行,基本是沒有可能的。
朱瞻基聽著黃四爺的話,稍作沉吟,心中細思。
而發泄完的黃四爺,看著兩人不說話,不由開口道:“二位賢弟!賢弟!”
提高聲量的黃四爺,將朱瞻基從沉思中拽出。
朱瞻基唯有疑惑:“兄長,我聽聞朝廷這次可是大舉招募擴建水師,各地衛所官兵也有抽調支援,便是倭寇再犯,也該是能應付的來吧……”
黃四爺當即搖頭:“賢弟有所不知,為兄這些年與那些倭寇賊子接觸不少,為兄更是手刃數名賊子。朝廷衛所官兵雖然強悍,但若論對那些倭寇的了解,為兄卻另有一份自信,絕不比朝廷官兵差!”
黃四爺說的很是自信。
一副沒有人比他更懂倭寇的樣子。
對方的話,已經說到底了。
朱瞻基嘆息一聲,搖頭歉意道:“兄長,非是我等兄弟不愿,而是我等家中……不似兄長家……”
你家里人都死光了,我們家里還有一大幫子人,可做不了主。
聞聲,黃四爺臉上露出一抹失望。
他想了想,然后搖搖頭,臉上擠出笑容:“是為兄唐突了,雖然為兄與二位賢弟,不過是一面之交,但為兄實在是對二位賢弟一見如故,恨不得促膝長談。”
聽到促膝長談,朱瞻基的嘴角微微一抽。
大概是自覺,氣氛被破壞了。
黃四爺站起身,做出邀請:“二位賢弟,若是無事,可隨為兄去鎮上走走轉轉。”
見黃四爺避過要緊問題,朱瞻基、于謙兩人也就借坡下驢。
兩人也站起身,跟在黃四爺身后,向著黃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