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人們很快就跑在了背著桑桑的寧缺周邊,他們看著桑桑體外萬千黑鴉遮天,就算平時行事再怎么不用腦子,也清楚那些黑鴉意味著什么,是那位銷聲匿跡一年多的冥王之女。
他們不信昊天,為了對抗昊天正統,所以信仰冥王,沒有誰感應到過冥王的存在,所以對冥王的信仰并不純粹,此時西陵神殿聯軍就要追上,今日死絕了族內近七成的戰士,往后只能是如喪家之犬地藏在深山,他們看著桑桑體外異象,只當是冥王終于看到了他們的境地,派冥王之女前來拯救他們。
不到的一千穿著獸皮的荒人軍隊齊齊跪在地上,向著桑桑痛哭流涕地祈禱著,這一刻,他們忘記了身后還有追兵。
桑桑在隨著黑鴉籠罩后,她的雙眼就變得越來越無神,此時哪里能夠聽那些荒人的祈禱。
寧缺被背上的桑桑寒意侵蝕,衣服上凍出了層層冰霜,看著就要圍過來的神殿聯軍,他心中已下決斷,自己與桑桑是跑不過聯軍的騎兵,而聯軍看到自己與桑桑之后,也不太有可能放過自己與桑桑。
只能帶著這些荒人,殺出一條血路了。
神殿聯軍停在寧缺與一眾荒人身前,沒有合圍,數萬人的軍隊從正中分出一條兩丈寬的通道,幾匹高頭大馬喘氣如雷,拉著一輛丈高白玉神輦緩緩駛來。
寧缺將桑桑放在背后一處松軟的草坪上,他抬頭看了眼圍繞在頭頂的無數黑鴉,彎弓搭箭看向在神輦上的人。
對方沒有收斂氣機,站在神輦上如一座破云高山壓迫,道門中有此氣勢者,只能是那位新晉的掌教。
西陵掌教看著寧缺,他同樣帶著面具,面具銀白,其間露出的雙眼間蘊含著雷霆生滅,在他目光所到之處,擋在寧缺與桑桑身前的荒人紛紛散開,直至他看到寧缺,看到寧缺背后的桑桑,才抬頭看向盤踞如烏云的無數黑鴉。
“交出冥王之女,看在書院的份上可饒你不死。”西陵掌教收回看在天上的目光后,聲音洪亮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
寧缺神情一怔,將鐵弓拉到極致,沒想到,那新任的神殿掌教就在軍中。
鐵弓在他雙臂拉扯間散發的恐怖力道下不住顫抖著,符箭箭尾處,生出一道道霸道異常的氣流。
“如果我怕死,在爛柯寺的時候桑桑就死了。”
寧缺說完,沒有給西陵掌教回話的時間,直接將符箭射出。
一年前在瓦山之時,他與身在佛陣的七念大戰,已經隱隱觸摸到了知命門檻,去了棋盤之中雖只是一日,但在走出后得知世上已千年,別有感悟,在梳篦湖畔那夜,他抱著桑桑觀梳篦湖外的渭城,理所應當的破境入了知命。
符箭在離弓弦剎那,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隨后便見著寧缺與神輦間的空間寸寸碎裂,那些空間碎片晶瑩如雪,形成一道半尺寬湍流。
寧缺控弦的手還在空中懸著,弓弦也只是顫了兩下,他距離神輦還有十幾丈距離,符箭就已經出現在西陵掌教身前。
西陵掌教于神輦上起身,并右手兩指點去,天下溪神指疾出,一道堅韌纖細的氣息從他指間迸發流向符箭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