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僭越了。”裴珒卿前一句話說得客氣,后一句卻轉了話音,“不過令妹的嵐字,雖與土行沾邊,但終究勉強了些,嚴格來說算不得五行之字。令尊博學強識,怎會這般大意”
“珒國公大人。”方紫桐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方家這些事,樁樁件件看似無關,但若聯系在一起,便值得深思了。令尊為一座與前朝頗有淵源的玉礦大費周折,會不會是為了掩護前朝某位大人物的遺孤譬如與方家起名規制不符的令妹方紫嵐”
裴珒卿還未說完,便被方紫桐打斷了,“我敬珒國公大人乃朝中重臣大京棟梁,這才在此耐著性子聽大人說話,卻不曾想大人竟是以無端猜測,對我方家潑臟水來了。”
她說罷站起身,居高臨下道“我方家雖非九大公卿世家之一,但也絕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砧板魚肉。”
“方家是否私藏前朝遺孤,與前朝余孽有所牽連,一查便知。”裴珒卿頗為好笑地看向方紫桐,道“方家向來坦蕩,方二小姐緣何如此生氣”
“珒國公大人說得輕巧,難道不知人言可畏”方紫桐神色冷然,“我爹曾為前朝之官,即便處處小心謹慎,也無法說與前朝沒有絲毫關系。眾口鑠金之下,方家便負上莫須有的罪名也未可知。”
“若方家當真清白無辜,何懼一查”裴珒卿淡聲道“在事實面前,人言不足畏。”
“好一句人言不足畏。”方紫桐神情凜冽,寒聲道“既然珒國公大人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珒國公今日之言如此針對方家,除了試探我之外,便是要在來日查證之時推波助瀾,我說得可對”
“對極了。”裴珒卿勾起唇角,拊掌道“方二小姐,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我的生意,只有你能接得住。”
“為什么”方紫桐神情有些猙獰,“京城不乏世家高門,裴大人為何獨獨針對我方家”
“針對”裴珒卿重復了一遍這個詞,意味深長道“方二小姐說得不錯,便是針對。令尊前朝舊人,只因賣主求榮,就搖身一變成了當朝宰輔。來路不正,德不配位,自是群起而攻之。方二小姐,京城之中等著看令尊身敗名裂,方家萬劫不復的人,遠不止我一個。”
方紫桐為他的話所震,猛地后退了一步,卻仍強撐著臉面道“珒國公大人說是談生意,實則威逼利誘,誠意全無,要我如何能信”
“這些消息,便是我的誠意。”裴珒卿莊容正色道“只要方二小姐嫁與我為妻,我保證往后大京之中,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吐露半個字。”
方紫桐冷笑出聲,“珒國公大人敢要我一紙婚書,想來掌握的消息不止這些吧”
“確實不止。”裴珒卿微微頷首,落落大方道“不過其他的消息,我怕方二小姐不想聽。”
“是我不想聽,還是珒國公大人沒有其他的消息”方紫桐挑了挑眉,裴珒卿笑了笑,“方二小姐不必激我,你要聽我說便是,權當是表表我娶你的誠意。”
方紫桐垂眸咬唇,只聽裴珒卿道“我聽聞當年陛下還是襄王之時,原本求娶的襄王妃另有其人,可最終娶的卻是令姐,不知方二小姐是否知道其中緣由”
方紫桐默然不語,裴珒卿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據說突生變故,原定的襄王妃驟經喪母之痛,于是令姐不得已只得替嫁。”
他說著頓了一頓,“對了,能讓令姐替嫁的,應該只有令尊了吧而且令姐替嫁之人,便是令妹方紫嵐。真是有趣,為何所有事都與令妹有關更讓我好奇的是,堂堂襄王,為何要娶令妹那樣一位庶出之女還有令妹的生母,為何歿得那般湊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