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歐陽梓柔扯了扯方紫嵐的袖子,她這才注意到身邊的人,“梓柔,怎么了”
“我有點擔心”歐陽梓柔期期艾艾道:“雖然有方大人幫忙,但”
她長嘆了一口氣,轉了話音,“以我娘的態度,別說去求衛大人幫我了,不求衛大人反對,我便已心滿意足了。至于其他”
她沒有說下去,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垂眸低聲道:“方大人,你說我會不會永世都不能入朝為官了”
“盡人事聽天命。”方紫嵐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要有機會,就得爭取。”
歐陽梓柔咬了咬唇,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方大人放心,我定不負所望。”她說罷告辭離開了,方紫嵐也沒有多做停留,回府之后立刻向東南大營傳了信。
周朗那邊動作很快,收到信后便往京城遞了折子,表態支持歐陽梓柔。與他的折子同時進京的還有夏侯家的請安文書。
然而文書里面說萬事皆由陛下定奪,夏侯家只負責聽命行事。一字一句恭恭敬敬,可話里話外都在表示夏侯家棄票了。
方紫嵐聽到消息的時候寫公文的手不由地抖了抖,筆墨洇在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她掃了一眼墨痕,迅速地把手頭的公文扔到了一邊,轉而給西境的獨孤信將軍去了信。
當日歐陽梓柔也來了一趟越國公府,托方紫嵐帶了一封信給北境的皇甫鑫。她也不知道把握有多大,但如果皇甫鑫的心意還同上元燈節那夜一樣不曾更改,該是會支持她的吧
只是他的父親皇甫霖將軍,會同意嗎御史臺的人向來長于煽風點火,眼看幾位御史大夫把火越拱越高,方紫嵐向蘇昀遞了個眼色,然而他卻仿佛沒有看見一般,神情郁郁地盯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蘇昀對面的諸葛鈺也是一言不發,絲毫沒有開口幫腔的意思。見狀方紫嵐暗嘆了一口氣,這幫人關鍵時候沒一個能靠得住。
于是方紫嵐清了清嗓子,正欲開口,卻聽一位大人忽然發聲道:“歐陽小姐不僅有家學淵源,而且憑借一己之力改良弓弩,于我大京軍備有功,怎么不能接管兵工坊”
這話說得還像那么回事,方紫嵐剛要松一口氣,卻聽另一邊御史大夫反對之聲再起,“徐大人此言差矣,改良弓弩如何是歐陽小姐一人之功聽聞京城中頗負盛名的鐵匠全都被歐陽小姐招攬了,誰知道改良弓弩究竟是何人之功”
聞言方紫嵐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真是豈有此理,竟然這般明晃晃地說歐陽梓柔搶了鐵匠之功,來路不正不應受封。
果不其然歐陽梓柔忍不住站了出來,端端正正地跪在了殿中央,“啟稟陛下,改良弓弩確非我一人所為,但從設計到圖紙皆是出自我手,只因我不擅打鐵,這才未能親手做到最后一步,如若因此便有人要質疑陛下的旨意,我愿親手打造出改良的弓弩,以平質疑之聲。”
方紫嵐深吸一口氣,歐陽梓柔這個傻姑娘,旁人設好了套子等她,她居然還真往里面鉆。若是待她親手打造,那期間定是要無端生出許多理由,把她接手兵工坊一事無限延期。
她思及此心一橫,朝著歐陽梓柔的方向邁出了一步,然而她還未走出第二步,就聽李晟軒道:“倒也不必這么麻煩。當初汨羅來犯之時,滿朝上下唇槍舌劍,卻無一敢真刀真槍上陣一搏,彼時朕沒有要求他們事必躬親,如今也不會如此要求歐陽小姐。”
他話音還未落,滿殿文武噤若寒蟬,只有方紫嵐不由地輕輕勾起了唇角,看來沒有她說話的機會了。
然而李晟軒下一句就提到了她,“軍備一事,武將最有發言權。越國公,朕看你走了兩步,應該不是為了活動筋骨,想來是有話要說”
方紫嵐斂了神色,走到歐陽梓柔的身邊,一禮道:“啟稟陛下,歐陽小姐改良弓弩之時,我雖未全程參與,但也能看出她的天賦和用心。若是兵工坊交到她手中,大京軍備可期。臣身為護國守土之將,也可安心了。”
“越國公如此說”李晟軒甫一開口,就被方才諫言的御史大夫打斷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