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如此。”慕容詢自顧自地倒了一盞茶水,端在手上沒有動作,只是好整以暇道“你逼得方紫嵐開了城門,難道不是想試探她的身手,尋找她的弱點”
慕初霽神情一滯,當即恭恭敬敬地一禮道“學生知錯,還請先生見諒。”方才他看似坦率,實則留了個心眼,沒有說實話。但如何瞞得過慕容詢他表面并未說破,可如今這問話,分明是料定了他早就知道方紫嵐會開城門。
慕容詢抿了一口茶水,沒有接他的話茬,只是問了一句,“找到了嗎”
“方紫嵐的身手,是學生迄今為止見過最好的,一招一式干凈利落仿若本能,毫無破綻。”慕初霽說著轉了話音,“不過,縱然她身手絕佳,仍只是一人。若是纏她久些,體力耗盡,也只有一死。”
“你拖了她多長時間”慕容詢沒什么表情,慕初霽老老實實道“一個半時辰,是她的極限了。”
“難得。”慕容詢若有所思地看向慕初霽,“你覺得呢”
“確實難得。”慕初霽認真道“我記得先生曾與我說過,驍勇善戰者為將,運籌帷幄者為帥,居安思危者為宰輔。在方紫嵐身上,我都能看出幾分。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完全不畏死。那日明明已經到了極限,卻仍未后退半步。”
“這樣的人活著,便是最大的阻礙。”慕容詢收回目光,“齊王殿下,現下這個局面,你意欲何為”
慕初霽斟酌半晌,一字一句道“攻城,越快越好。”
慕容詢沒有答話,慕初霽只覺得無形的壓力籠罩在自己身上,壓得他直冒汗,卻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直到他額上一滴汗落在了地上,才聽到慕容詢的聲音,“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若不能在大京恢復氣力之前一戰到底,便只能敗北。李晟軒也知道,所以才派了方紫嵐這么個硬釘子來死守綺羅城。既然如此,這顆釘子,非拔不可了。”
“先生是覺得,我們贏不了”慕初霽不由地問了出來,慕容詢幽幽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大京就好比一頭大象,汨羅吞不下,反而容易噎著。殿下以為,此戰如何算贏”
“皇兄的意思是把邊境線向北移一移,擴大我們汨羅的版圖。”慕初霽回答道“因此,只要我們能對大京造成威脅,逼得大京不得不與我們談判,割地納貢,此戰便算贏了。”
“只是造成威脅還不行,要足夠的威脅,才能達成目的。”慕容詢神情凌厲了些許,“斬旗殺帥,長驅直入,切勿掉以輕心。”
“是,先生。”慕初霽應聲道“我親率人攻城,誓取方紫嵐首級。”
“攻城一事,還是交給江寒澤,你留下來。”慕容詢的語氣透著不容置疑,慕初霽愣了愣,“為何”
“殿下可知,人若是騎虎難下,該當如何”慕容詢問完,不待慕初霽回答,徑自說道“若是方紫嵐那般孤勇之人,便會豁出去,殊死一搏,殺虎求生。故而這只虎,江寒澤做得,我做得,殿下做不得。”
慕初霽心下了然,低聲道“先生是怕我皇兄”他沒有說下去,慕容詢的眼中閃過一抹擔憂,并沒有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