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霖看方紫嵐站在門口一直盯著頭頂的匾額,便先一步主動開了口,“方大人,整個燕州城也就只有上官家的大宅夠的上公卿規格,我這邊也給皇上遞過折子,皇上的意思是戰后不宜鋪張浪費,就讓我把這宅子收了,留待方大人來了,再做處置。”
聽到聲音方紫嵐收回目光,神色清冷,“無妨,把這匾額摘了就好,其他的我也不挑。”
“好,那我這就命人把匾額取了。”皇甫霖點頭應下,掉頭吩咐身后的侍衛隨從。
方紫嵐看皇甫霖的反應只覺得心下一沉,他不是個沒眼色的人,特意在她面前演這么一出摘匾額的戲碼,估計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這背后只怕還站著別人,就是不知道今天趁著這出好戲能不能見上一見。
果不其然,皇甫霖吩咐下去后,就轉了話音,“方大人,上官家這塊匾額過于沉重,取下恐非易事,不如我們先進去說話,等下找來工匠再取不遲。”
取個匾額還要找工匠這么費事,皇甫霖這可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
方紫嵐冷冷一笑,“我從來不在他人屋檐下說自家事。”
她言下之意明顯,皇甫霖也只能陪著笑,“方大人,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交接在即,早一刻早一分安心啊。”
方紫嵐很有閑情雅致地把玩著手中馬鞭,“我可不敢為難皇甫將軍,不如皇甫將軍先告訴我,這匾額是誰讓將軍留下的,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摘?”
皇甫霖臉上的笑卻僵住了,“方大人這是哪里話,皇上的圣旨早就下來了,上官氏一家上下都已處置,遑論一塊匾額?”
“既然這匾額不用留著,那就不必找工匠來這么費事了。”方紫嵐說著,手中馬鞭一揚,勾住了匾額一角,“我以為皇甫將軍想留著匾額睹物思人,不是那就好辦多了。”
方紫嵐手上一使力,隨著她話音剛落,匾額直直落了下來,砸在了她和皇甫霖的中間,生生裂成了兩截。
皇甫霖來不及躲閃,匾額帶下的灰塵落了他一身,好不灰頭土臉。
周圍眾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驚得目瞪口呆,再看到地上已經破碎的匾額,朱漆已無往日鮮艷色彩,金字也斷開成彎彎曲曲的幾段。
如同支離破碎的上官家一般,風光不再,仿若宣告了北境一個時代的終結。
“方大人,你……”皇甫霖滿臉驚愕,他沒有想到這個方紫嵐,竟是這樣眼里容不得沙子。他結巴了半晌,也說不出什么。
方紫嵐毫不在乎他的反應,轉頭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兩個副將,“下巴撿起來,然后把這收拾了。”
曹副將愣著還沒有緩過神來,隨即被旁邊的李副將用手肘狠狠懟了一下,“是,老大。不過這匾額怎么處理啊?”
“劈了當柴燒吧。”方紫嵐說的云淡風輕,皇甫霖卻伸手抹了一把額上冷汗,她這一來算是打破了所有北境舊人最后的希冀,也招來了上官親信的怨恨,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能夠平北境取鎏金,她不是沒腦子,可怎么就不懂小不忍則亂大謀呢?果然還是女人的小肚雞腸,皇甫霖想著不由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