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鈺微微一愣,“愿聞其詳。”
“世人皆道某人表里不一,行為舉止均是作與他人看的,并非什么正道君子。可我偏要說,既然天下人都會強迫自己去做些什么,又何必苛責他人?”方紫嵐面上笑意更深,“更何況,管此人真心假意,如若能不休不止地做下去,便是習慣成自然,又如何不能稱之為君子?”
“嵐姐姐的說法我第一次聽聞,倒是新鮮。”諸葛鈺略略思索道:“雖說言之有理,但為何嵐姐姐對初見面的裴大人如此深信不疑,可是裴大人還說了旁的什么?”
“裴大人確實說了。”方紫嵐的神色倏地多了幾分悵然,“其實裴大人昨日見我,是請我來拿個主意。”
“什么主意?”諸葛鈺嘴上追問,心里卻有了猜測,果不其然他聽到方紫嵐道:“官服早已制成,只是沿用舊例皆是男子尺寸,怕是與我身量不合,裴大人請我決定是要重新制衣還是湊合著穿。”
“嵐姐姐必是要重新制衣的。”諸葛鈺應了一句,方紫嵐卻笑著搖頭道:“主意裴大人早就替我拿了。”
她頓了一頓,繼續道:“裴大人心細,他深知我若是沒有官服,上任第一日便會落了面子。可他更清楚,我身為女子上任,若是穿著不合身的男子官服,怕是會受人嘲諷引來諸多非議。昨日他見我既是謝罪,那么便已替我做好了打算。方才你我進門之時,滿院盡皆畢恭畢敬,想來是他之功。天下之中能替女子思慮周全的男人,擔得起一句君子。”
諸葛鈺略一頷首,“嵐姐姐此言不錯,是我人云亦云了。”
“京中人事復雜,人云亦云或是自我思量,都沒什么不對。”方紫嵐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聽到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起身道:“裴大人過來了。”
裴瀟澤走入正堂,身后跟著兩個懷抱一摞文書的官員,對方紫嵐道:“勞方大人久等,近五年的東南事務都在此處了。”
他說著拿過其中一本向方紫嵐說明,她耐心聽著心下感慨他做事耐心細致,東南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被他分門別類,整理得井井有條。
不到半日功夫,方紫嵐和裴瀟澤自然而然地熟絡起來,所有事務他一一與她核對過后才交到她手中,因此她很快便能夠接手,心中也不由地對他多了分贊賞。
然而方紫嵐贊賞歸贊賞,她新官上任也不止是理清各項事務,更多的是決策。
諸葛鈺事無巨細都會要她來拿主意,讓她不勝其煩。本以為有諸葛鈺在,她就能做個清閑的甩手掌柜,誰知卻比在北境時更忙了。
好在還有裴瀟澤在一旁出謀劃策,她這才不至于手足無措亂了陣腳。
整整一個上午,方紫嵐與諸葛鈺、裴瀟澤忙于公務,直到午時之后才得空用了午膳。
誰料他們剛用過午膳不久,就見李祈佑親自前來登門拜訪。
他說是恭賀方紫嵐新官上任,實則是來問她和諸葛鈺何時有空去排演社戲,正好見裴瀟澤在與她說事,便一并寒暄了幾句問了時間,她這才知道裴瀟澤竟也會參演新年社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