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的炭火燒得一如既往的足,屋中暖洋洋的恍若春日,讓方紫嵐不由地放松了緊繃的神經,這才來得及檢查身上的傷口。
除了方才奪劍之時,手掌被劍刃割破以外,她的小臂和腿上也都被刀劍劃破了好幾處,只不過傷口被她紅衣遮擋,并不顯眼。加之天色昏暗,也沒什么人注意到她受傷了。
正當方紫嵐檢查傷口之時,李晟軒進來了。她趕忙把衣袖拉好遮住了傷口,準備起身行禮之時卻被他握住了手腕,“傷得重嗎?”
他溫潤的聲音中透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急切,讓她有些晃神,趕忙搖頭道:“無事,都是小傷。”
李晟軒并不相信方紫嵐的說辭,他不由分說地拉開了她的衣袖,“讓朕看看。”
她驀地掙脫了他的束縛,放下衣袖后退一步站定道:“男女授受不親,陛下這是做什么?”
李晟軒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地木然道:“朕……在城樓上都看到了,你傷得不輕。”
方紫嵐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唇角輕勾,“陛下關心我?”
李晟軒默默地把手放了下來,并沒有答話。
方紫嵐得寸進尺湊到他的面前,笑意盎然道:“陛下的心意,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李晟軒的臉色冷了一瞬,雖然只有一瞬,但她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方紫嵐不動聲色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微笑道:“陛下想要我知道什么,我便知道什么。”
“罷了。”李晟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累你受傷,是朕失察。但新年社戲牽連甚廣,雖然負責人是玉成王和禮部,可背后站著的是太皇太后和朝中各個掌權者。參演的世家公子達官貴人,朕暫時動他們不得,只能委屈你了。”
方紫嵐愣了愣,隨即開口問道:“陛下請我來,就為了說這個?”
她話說完才覺得后悔,李晟軒卻沒什么反應點了點頭,反問道:“不然呢?你以為朕要和你說什么?”
“沒什么。”方紫嵐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若是陛下愿為我做主還我個公道自然最好,然而我也知道這群人既然如此膽大包天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那么必然是身有倚仗有恃無恐,陛下想來是不會為我站出來的。”
她說著頓了頓,面上神色淡了幾分,帶著與生俱來的清冷桀驁,“以后若是再遇上這樣的事,陛下不能為我做什么也不必告訴我。畢竟我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從不需要旁人替我作甚。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你……”李晟軒被她噎得一時說不出來話,好一會兒才訥訥開口道:“朕只是……”
他張了張嘴,后面擔憂的話語最終被他吞了回去。
無能為力的擔憂,不過是偽善。
方紫嵐等了許久,見他沒有下文,忍不住問道:“只是什么?”
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她究竟是在期待些什么呢?
李晟軒默然不語,她自顧自地說道:“陛下可還記得夏侯彥?當初風河谷中,陛下的舊部死不瞑目之時,我便明白了陛下的身不由己。對著夏侯家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對我?”